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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了,只怕反令義父有生之年更增
煩惱,何況他雙目已盲,武功全失,活在世上是否尚有生人
之樂,實在也難說得很。他身子發顫,不由自主的也踏上了
兩步。
謝遜喝道:“無忌,如你阻人報仇,對我是大大的不孝。
我死之後,你到地牢中細細察看,便知一切。”
那姓邱漢子舉刀當胸,突然眼中垂下淚來,一口唾沫,吐
到了謝遜臉上,哽咽道:“先父一世英雄,如他老人家在天之
靈,見我手刃一個武功全失的盲人,定然惱我不肖……”嗆
啷一聲,單刀落地,掩面奔入人叢。
跟著又有一箇中年婦人走出,說道:“謝遜,我為我丈夫
陰陽判官秦大鵬報仇來啦。”走到謝遜面門,也是一口唾沫吐
到了他臉上,大哭走開。
張無忌見義父接連受辱,始終直立不動,心中痛如刀割。
武林豪士於生死看得甚輕,卻決計不能受辱,所謂“士
可殺而不可辱”。這二人每人一口唾沫吐在他臉上,實是最大
的侮辱,謝遜卻安然忍受,可知他於過去所作罪業,當真痛
悔到了極點。人叢中一個又一個的出來,有的打謝遜兩記耳
光,有的踢他一腳,更有人破口痛罵,謝遜始終低頭忍受,既
不退避,更不惡言相報。
如此接連三十餘人,一一將謝遜侮辱了一番。最後一名
長鬚道人出來,稽首說道:“貧道太虛子,我兩位師兄命喪謝
大俠拳底,貧道今日得見謝大俠風範,深自慚愧,貧道劍下
也曾殺過無數黑白兩道的豪傑。我若找你報仇,旁人也可找
我報仇。”說著拔出長劍,左手振指一彈,噹的一聲,長劍斷
為兩截。他將斷劍投在地下,向謝遜行禮而去。
群雄竊竊私議,這太虛子江湖上其名不著,武功卻如此
了得,更難得的是心胸寬廣,能夠自責,看來再沒人出來向
謝遜為難了。
不料群議未畢,峨嵋派中走出一名中年女尼,走到謝遜
身前,說道:“殺夫之仇,我也是一口唾沫了結了罷!”說著
口一張,一口唾沫向謝遜額頭吐去。哪知這口唾沫勢夾勁風,
中間竟挾著一枚棗核鋼釘。
謝遜聽得風聲有異,微微苦笑,並不閃避,心想:“我此
刻方死,已然遲了。”
驀地裡黃影一閃,那黃衫女子陡地搶前,衣袖拂動,將
棗核釘卷在袖中,喝道:“這位師太法名如何稱呼?”那女尼
見突擊不中,微現驚惶之色,說道:“我叫靜照。”黃衫女子
道:“嗯,靜照,靜照。你出家之前的丈夫叫甚麼名字?怎生
為謝大俠所害?”靜照怒道:“這跟你有甚麼相干?要你多管
甚麼閒事?”黃衫女子道:“謝大俠懺悔前罪,若有人為報父
兄師友大仇,縱然將他千刀萬剮,謝大俠均所甘受,旁人原
也不能干預。但若有人心懷叵測,意圖混水摸魚,殺人滅口,
那可人人管得。”
靜照道:“我和謝遜無怨無仇,何必要殺人滅……”底下
這“口”字尚未說出,斗然間知道說錯了話,急忙停住,臉
色慘白,不禁向周芷若望了一眼。
黃衫女子道:“不錯,你跟謝大俠無怨無仇,何故要殺人
滅口?哼,峨嵋派靜字輩十二女尼之中,靜玄、靜虛、靜空、
靜慧、靜迦、靜照,均是閨女出家,何來丈夫?”
靜照一言不發,掉頭便走。
黃衫女子喝道:“這麼容易便走了?”搶上兩步,伸掌往
她肩頭抓去。靜照斜身卸肩,避開了她這一抓。黃衫女子右
手食指戳向她腰間,跟著飛腳踢中了她腿上環跳穴。靜照哼
了一聲,摔倒在地。黃衫女子冷笑道:“周姑娘,這殺人滅口
之計好毒啊。”
周芷若冷冷的道:“靜照師姊向謝遜報仇,說甚麼殺人滅
口?”左手一揮,說道:“這兒無數名門正派的弟子,不明邪
正之別,甘願跟旁門妖魔混在一起。峨嵋派可犯不著趕這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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