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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後悔?
謝世瑜淡淡道:“後悔如何,不後悔又能如何?”
“我只知道,只要我還活著一天,那麼我就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
留下這句話,謝世瑜大步離開。
而在他身後,蕭眠呆立在了原地。
不知何時,暴雨終於落下,大滴大滴地砸在蕭眠身上。
但蕭眠卻恍若未覺。
終於,蕭眠笑了起來。
他大笑著,曾經的迷惘和猶疑都在這樣的笑聲中一掃而空。
是啊,他怎麼忘了呢?
他求道,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該保護的人,為了不愧本心罷了。
恩義又如何?情意又如何?
若是對的,那麼自然是對的,若是錯的,那麼將它變作對的便是了。
蕭眠又走了起來。
但不同於方才的是,他的腳步中再也沒有曾經的遲疑和迷惘,而是化作了一片堅定。
只要他還活著,那麼他就應當走在路上,那麼他就應當貫徹自己的本心。
蕭眠越走越快,終於化作一團風,向著通雲門捲了過去。
可就在他站在通雲門山門前的那一刻,蕭眠卻停了下來。
——這是什麼?
暗色的血液順著雨珠,在大地上流淌,匯聚成河。
——這又是什麼?
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雙眼大睜看著天空,臉上猶自帶著死前的恐懼。
蕭眠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但他到底站穩了,大步向前走去。
他順著屍體,走過寂靜無人的山道,走過曾經熱鬧的通天峰,走過曾經肅穆的中帝峰,終於來到了青雲峰前。
他站在青雲峰下,抬頭向上望去,在那層層雲層和霧靄之上,他看到一道血影毫不遲疑地將手穿過通雲門門主楊度的胸膛,將楊度的心掏了出來,擲在地上。
蕭眠瞳孔緊縮,停滯了呼吸。
他所能感受到的通雲門中的最後一個生命,終於也消失不見。
血霧翻騰起來,化作了一個他曾經無比熟悉的面容。
他看到那個面容向下望來,穿過遙遠的距離,落在了他的臉上。
蕭眠以為她會過來殺了他,殺了最後一個通雲門“餘孽”,血洗通雲門——就像是她現在做的那樣。
但事實上,她並沒有。
那道血影只是轉過了頭。
在青雲峰之巔,雲端之上,那道血影淡淡開口,聲音不大,卻在通雲門內迴響。
“我曾以為,修道者當明心見性,於紛亂的紅塵中開闢一片淨土,那片淨土,便名為‘本心’,但最後,我沒有做到,也無法做到。”
“時至今日,愚者皆以為我已成魔,但我卻知道,自始至終,我的心都屬於我,我貫徹了我的本心本性,從未動搖。”
“道亦如何?”
“魔又如何?”
“不過如此罷了。”
“你通雲門負我的那些,我已叫你們統統還清了。”
“而我負通雲門的那些,現在,就讓我還給你們罷!”
蕭眠瞳孔越發緊縮,張口想要呼喚那人,但那道血影卻瞧也不瞧他,抬起手來,毫不猶豫地擊向了自己的天靈蓋。
血液四濺,那圍繞在石秀容周身的血霧散去,月白色的人影委頓在地,再也沒了氣息。
天上,雷聲轟鳴,似是暴怒,似是悲憫。
大雨之中,蕭眠抬起手來,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又像是想要挽留什麼。
在他腳下,有青雲峰上熟悉的面容,就像是任萍,就像是左思思,就像是左風仇。
無論他們生前如何,他們死後都不過是一具屍體,一捧黃土。
在他的身前,有通天峰上熟悉的面容,就像是蕭霜,就像是秦得樂,就像是王已成。
無論他們生前同他是什麼關係,他們死後都已魂飛魄散,在無法救回。
甚至於他曾經敬仰的門主楊度,甚至於他曾經喜歡的石秀容……他的親友,他的師門,他的所有,都在這一夜灰飛煙滅,再也不復存在。
暴雨中,蕭眠面色蒼白,眼前發黑,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良久,暴雨終歇,一個穿著玄色長袍的人緩緩走來。
那是莫長歌,卻又不是莫長歌。
他提著一壺酒,走過滿地的屍體,踏過血色的大地,終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