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第2/4 頁)
他的陰謀。
無聲的步伐不驚動一絲微雨,剛剛步出藥舍,抬起頭來,離司忽然猛地剎住腳步。
重重碧紗之外,一道修長的身影獨立雨前,青衫飄搖彷彿融入杳無盡頭的冷雨中,朦朧間看不清容顏,但離司卻清楚地知道那是誰,一動也不能動地站著,一泓丹豔在指間微微顫抖。
直到子昊來到她面前,離司不由自主雙膝一跪,煞白著臉輕輕叫道:“主人……”
清冷的衣襬靜垂在眼前。
離司不知他已來了多久,他若不想讓人發現,可以瞞過這宮中任何一人,他若想知道一件事情,這世上任何一人都莫想隱瞞。
離司能感覺他有若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卻又彷彿根本未曾看她一眼,那種無形的壓力令人心魂俱懾,不說抬頭,便是呼吸也覺艱難。然而只是一瞬,離司聽見一聲極低的嘆息,子昊從她身上移開目光,看向茫然的雨幕,然後伸手,輕輕接過了藥盞。
如玉似翡的鮮血,帶著屬於生命的溫熱,將無比鮮紅的色澤映入那雙深邃的眸中。
離司從未想過主人的眼中會有如此深刻的感情,仿若落日沉入了蒼海,燒得人心口陣陣發痛,仿若晚霞燃盡了西山,那一刻無止的沉沒。
她看到有清淡的笑容,自主人削薄的唇角飄逝,那笑容,令人想起九公主沉睡前靜美的容顏。
子昊微微揚袖,將手中之藥一飲而盡,轉身往藥榭中走去。
堅逾硬石的寒玉藥盞化作一片細密的粉屑散入雨中……
子昊穿過重重紗幕步入藥榭深處,低榻上沉睡的女子絲毫不知他的到來,白衣流雪,柔弱的容顏如同湖心寧靜的白蓮。
他輕輕抬手拂過她的髮絲,子嬈第一次沒有像以前般睜開眼睛,對他露出動人的微笑。
她從來不會感覺不到他,子昊借了雨光細細凝眸,忽然知道原來曾有無數個夜晚,她便是這樣陪伴自己入睡,用她溫柔的指尖,撫平睡夢中微蹙的眉心。
不曾守候,便永遠不會知道期盼的滋味,不曾珍惜,便永遠不會害怕失去。
他緩緩閉目,淡淡一笑,輕輕一嘆。
兩個人,一個世界,一笑一嘆,便是一生。
子嬈醒來的時候,一眼便見子昊熟悉的背影站在碧紗影中,細雨微寒,彷彿已經站了很久。
她不料子昊竟然在此,吃驚之下撐起身來,卻覺一陣暈眩,子昊已返身將她扶至懷中。
子嬈竭力調勻呼吸,睜開眼睛時,突然落進他仿若深海般的注視。
和那雙柔長清邃的眸子輕輕一觸,子嬈便知道若他開口發問,自己根本無法在這樣的目光下說出任何搪塞之辭,她已隱約感覺到他的不虞,雨溼寒階的涼意,不動聲色地沁透開來。
雨一直下,不停不止。
他目光掠過她的眉眼,停留在她豔彩寥落的唇畔,注目移時,徐徐問道:“是姬滄傷了你?”
子嬈一愕,隨即垂下清眸,過了會兒,低聲應道:“血鸞劍真的是世上最可怕的武器。”
她感到子昊手臂收緊,那樣緊 窒的力道,決絕而強勁的力道,終將她完全護在懷中。子嬈突然覺得怕,不由自主攥緊了他的衣角,他低沉的聲音便自頭頂一字字傳來:“子嬈,朕必讓他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每一個傷害你的人。”
冷酷如冰,胸懷若火,子嬈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緊緊靠在他心口,彷彿冷暖兩重激流沒頂傾來。
他的笑,他的嘆,他的柔,他的狠,他的溫存,他的絕情。水火欲孽縱流永珍,她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五色俱迷,五音俱奪,唯有身畔那深沉的悸動,充斥了整個世界。
子嬈,哪怕天地盡毀,我也會護你一生平安。
風輕雨密,碧紗無垠,彷彿浸染了女子溫柔的嘆息,靜靜飄拂,如水如煙。
子嬈心中一片安寧,輕輕靠在子昊胸前,微笑仿若沉睡,沒有說一句話。
子昊終於放開了她,第一次親手替她蓋上柔暖的絲衾。
他起身,慢慢向外走去。
幕簾飄起的一刻,腳步聲停,平靜的聲音淡漠響起:“朕已準皇非所奏,大婚之典,定在五日之後。屆時朕,會親自為你們主婚。”
子嬈早已坐起身來,移眸望向散落的煙幕,漫天漫地的雨隨他清冷的身影漸漸模糊,那一抹青衫絕無回顧。
白衣流落在無邊的碧色中,寂寂靜靜,許久後,子嬈無聲抬頭,一絲柔軟泛開在唇畔,一聲幽嘆,無比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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