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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蘭道:“這正是我想問的第二件事,為什麼?”
子昊道:“因為我願意。”
且蘭不解:“但那一劍可能會要你的命。”
子昊漫不經心地一笑:“偶爾我也會冒一下險。”
且蘭道:“太后非你生母,你沒有必要為她擔這樣的錯,冒這樣的險,包括那道罪己詔,罪不在你,你為何卻要如此?”
子昊勾了勾唇角:“你錯了。她是先帝的王后、當朝太后,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她之所以入宮為後,是我王族所選,她之所以獨攬大權,是我王族給了她機會。先帝心志不如她,謀略不如她,識人不如她,連調兵遣將都不如她,被囚禁至死,不怪她心狠手辣,只怪先帝懦弱無能。這是我王族之錯,自該由我王族承擔。我既為王族之主,她所作所為我無法阻止,以至於子民受戮,蒼生愁苦,這是我之過,我亦不會推諉。你要恨我,那是理所當然。更何況,”他深邃的眸子一抬,那樣清冷的光,“她之於我,既是仇人,又是母后。她迫我害我,讓我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我殺她恨她,是報她之仇。但她養我教我,讓我學到常人無法學到的東西,我厚葬於她,擔她罪責,是還她的情。我絕不欠她半分,她,也別想欠我絲毫。”
且蘭立於他身旁,面上先是莫名的驚詫,而後漸漸轉為平靜與瞭然。或許別人無法理解他對王太后的態度,她卻完全能夠體會,只因對眼前的東帝,她亦有著同樣的矛盾,“你是王族之主,不管因為什麼,曾下令滅我九夷,我刺你一劍,便是報你、報王族之仇,你受我一劍,是不欠九夷族之恨。但你幫我殺了真正的仇人,亦幾次三番放過我和族人,九夷族欠你的恩,日後,必定相還。”
子昊俊眸一掠,看向她,且蘭亦側頭看來,對視之間,兩人突然都轉出一笑。且蘭閉目輕舒了一口氣,子昊微微垂眸,一絲清銳的光澤緩緩沉澱於無盡幽深底處。
“以後若見我睡著,莫要輕易靠近我,說不定會誤傷了你。”過了片刻,他突然淡聲對且蘭道,面上略見倦意,深深靠往軟墊上,抬手撫了撫額頭。二十年來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終究是改不了啊!即便身體放鬆下來,心神卻永遠保持著無懈可擊的警醒。從來便不容人輕易近身,縱是親近如離司、墨烆亦不例外,百分之百毫無保留的信任,只有可能是錯誤的開始。
且蘭聞言愣了一愣,方要問為什麼,車簾忽地一動,一團小小的白色影子一閃而入,“嗖”地竄入子昊懷中。子昊睜開眼睛,抬手將那小獸拎起來。且蘭仔細一看,見這小獸雪色狐尾,似貓似貂,一雙金瞳異芒漣漣,竟像是傳說中長於驚雲聖域,專食毒物,壽可五百,生性通靈的雲生獸。
“它叫雪戰。”子昊一邊說,一邊自雪戰頸上取下一卷細帛,鬆開手,雪戰躬身竄上面前低案。且蘭見它玉雪可愛,伸手逗它玩耍,子昊一眼瞥見,急道:“小心它傷人!”不料雪戰只嗅了嗅且蘭,竟也沒有對她怎樣。
子昊頗覺驚訝,這隻雲生獸尚在幼年,野性未收,他和子嬈悉心豢養,藉此互通訊息,亦特意訓練它提防陌生人,不想它肯讓且蘭近身。但雪戰雖無十分敵意,卻也不容且蘭碰觸,且蘭小子昊幾歲,畢竟少女心性,將這異獸上下打量,臉上露出好奇的模樣。
子昊笑了笑,敲敲案面喚雪戰過來,伸手給它。雪戰跳入他的掌心,小小的身子幾乎都蜷在裡面,然後張口便咬住了他的手指。且蘭“哎呀”一聲,心道這異獸身含劇毒,常人怎能忍受?卻見子昊若無其事,反倒是雪戰似有些受不住,飲過他的血後很快鬆口,趴在那裡細起雙瞳,神情殃殃。
子昊低頭瀏覽手中密信,皺了皺眉頭,笑了一笑,最後嘆一口氣,提筆寫了數行字,重新放回雪戰頸中,含笑彈了彈它腦門。雪戰伸個懶腰,依依不捨地在子昊身邊磨蹭一會兒,跳出車外,一瞬便沒了蹤影。
第14章 第十四章
正午,馬車停在一片杏林之外。
子昊躬身下了車,微風過處,低低的咳嗽聲中幾片飛花輕柔飄落肩頭,雲色狐裘勝雪,襯著他寒玉般的面容,卻不知哪個更白,哪個更冷。
不遠處有酒家在望,往來行人多做窄袖長衣,華帶束腰,足踏鹿皮長靴,可見已入昔國地界。子昊站了一會兒,對身旁的墨烆道:“告訴聶七,進了昔國不必再跟著,讓他們回去查一查躍馬幫和赫連武館,莫讓這些人再在楚國生事。”
“是。”墨烆答應下來,子昊再道:“乏了,去前面坐一坐,讓蘇陵來見我,我們不進城,直接去洗馬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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