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第3/4 頁)
番話乾脆利落,亦顯出他對皇非絕對的自信。即便是東帝,要徹底擊敗少原君也非一場大戰便能如願,此次楚國敗亡,乃是各方勢力明暗搏殺的結果,只要皇非一日未死,便誰也不敢斷言最後的勝負。
子昊無聲微笑:“多謝王叔提點。”
仲晏子的目光穿過燈火,再次與他相對:“你與且蘭身體裡,果真是流著相同的骨血,你為帝都步步謀算,她將九夷視為一切,為此皆是不惜代價,只是,如今你給她的這條路未免太過艱難,她要承受的,也未免太過殘酷。”
子昊面若深湖,一片靜冷:“王叔應該比朕更清楚,身在王族,無我無親,朕與子嬈如是,且蘭,亦如是。”
仲晏子心中不禁長嘆,眼前的東帝,對自己尚且冷心絕情,遑論他人,但這條以他血肉生命鋪成的道路,莫說子嬈,對於且蘭甚至含夕,又何嘗不是最為安全的選擇?
而今大勢至此,楚國之亡便如滾水加薪,給這亂世動盪再增激變,西陲穆國勢如虎狼,北域宣王兵鋒壓境,眼下尚有東帝獨撐大局,以他雷霆手段,似海心機,局勢終究可控,若他一旦身遭不測,子嬈也好,且蘭也罷,要她們任何一人孤軍奮戰皆是千難萬險,所以唯有聯手,方得保全。
思及此處,仲晏子決心已定,扭頭對樵枯道長道:“老道,事已至此,你的意見呢?”
樵枯道長雖和他平時嘴上爭鬥,實則兩人相交多年,心中自有默契,聽他這樣問來,便知他已預設了東帝的提議,拔開酒葫蘆連飲數口:“老酸儒,其他事情姑且不論,你可有想過,今天你我若是答應了這小子,豈不是要眼睜睜看著兩個丫頭去做寡婦,往後哭哭啼啼,哪還會有半分快活?”
仲晏子苦笑道:“我豈會想不到這點,但這兩個丫頭對他的心思,無論如何都註定要傷心。我只問你,事到如今,你要如何去向含夕解釋,若她知道了所有事情,以後可還能有分毫快活?”
“唉,老酸儒此話言之有理。”天遊子亦點頭道,“永遠不知真相,或許對含夕反而更好,倒是且蘭丫頭,同姓通婚,即便有名無實也是悖亂常倫,老酸儒,你當真答應?”
仲晏子眼中透出深刻的感情,卻亦有冷靜無奈的嘆息:“權衡利害,這可能是最好的辦法,若要加以保全,便只有委屈她了。”
三人商議之時,本應發話的子昊卻微合雙目,無動於衷,好似對事情的結果已然漠不關心。
衣袖之下,冷汗涔涔浸透絲綾,心口間急遽的悶痛自先前入帳便不斷衝竄,現在一陣更甚一陣,日間未愈的舊傷受此牽發,幾乎要用所有的精神去壓制,這期間每一句話說出,都彷彿行走於火刃之上,一次一次,沒有盡頭的煎熬。
越來越急的暈眩,漸漸難以抑制,對面話語不時傳來,卻模糊遙遠如在雲端。“老酸儒,老道和你抬了多少年的槓,今次卻不得不聽你一回,含夕丫頭的婚事,我便是答應了。”不知過了多久,樵枯道長終於說出了十幾年來唯一一次主動服軟的話,子昊眉目微抬,緊握的手指不意一鬆,下一刻,已扶著几案起身:“如此甚好,那三位前輩請在此略作休息,朕暫且不陪了。”
言罷舉步向外走去,不料身子踉蹌一晃,伸手急扶帳壁。
劇痛如潮,帳簾飄動時透進晨光,卻如黑夜般昏沉不明,耳邊依稀聽到有人急促的叫聲,疲憊的意識卻再也支撐不住,眼前,驟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觀門開啟的一瞬,三兩隻野鶴聞聲驚起,剎那振翅聲後,一切又恢復了絕對的寂靜。
夜玄殤舉步而入。
幽徑深深,不知幾許,兩側露重苔深,松柏掛霜,一路蜿蜒,闃無人聲。眼前此景,彷彿每一步邁出,都將陷入一個未知的迷境,然而前行的人目光清朗,似乎坦然無懼。
燈光便在此時亮起。
紫紗宮燈,白玉雕欄。夜風幽然而至,吹動樓前紗幕繚繞飛散,狀如輕煙,夜玄殤深眸映著夜色微微細起,那一瞬,恍若劍光。
樓中有人,輕紗揚起的時候,一個紫衣女人的身影縹緲而現。
夜玄殤止步簾外。
飛紗半落,紫衣女子依稀回頭,朱唇輕啟:“你來了。”
冰水般的聲音,略帶一絲優雅的低沉,飄入耳中,纏綿心底。剎那間時光回到六年之前,百花叢中,豔陽無光。
夜玄殤深吸一口氣,笑容自削薄的唇邊徐徐綻開:“多年未見,夫人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你終是回到穆國。”紫衣女子輕輕轉身,煙幕微漾,如她旖旎的風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