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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示意她坐下,抬手去端茶。臨清看到她的袖子處露出了一圈兒毛,她認得,那是銀鼠的。太太啜了一口茶,方慢慢地道:“霖哥兒還在襁褓裡,再說那後廂房壓垮的屋頂還得人看著。”
大少奶奶笑著回道:“媳婦本也怕霖哥兒鬧,那就不去了。”
太太轉身去給王嬤嬤道:“到了初四之時,你就去把庫房的鑰匙並著對牌交與大少奶奶。”
王嬤嬤答應了。臨清卻暗暗納悶,為何太太突然改了主意要去呢?她不動聲色地抬眼看了看正和大少奶奶說話的太太,卻冷不防聽到了洛姨娘的一句話:“二小姐的這個瓔珞顏色真是亮。”
臨清眼光下意識地就朝著臨曉的脖子看去,只見一個黃澄澄金燦燦的瓔珞在她的胸前閃著光,做工果然精緻。臨曉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口裡卻謙虛地道:“這就是昨日秦三姨給的嘛。三妹妹的是一對須蝦鐲。大姐姐你的是什麼?”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臨清的身上。看到大少奶奶的目光,臨清計上心來,笑著回答道:“那日在大嫂那裡抱霖哥兒,他抓著項圈兒不放。我本想著今日還可以多抱抱他,就沒帶三姨送的東西來,誰知道霖哥兒又沒來。倒是忘了那是秦三姨送的了。”
臨曉的臉上頓時有些訕訕的:“姐姐本是個仙風道骨的,不愛些花兒朵兒的也有蜂兒蝶兒被引來不是?哪像我和三妹妹,都是些俗人罷了。”
臨清心裡冷笑,要打擊自己還拉人站隊,別以為只有你會挑撥。想到這裡,臨清佯裝有些委屈地道:“二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都是一樣的姐妹,我招什麼蜂兒蝶兒了?”說著,眼淚就要滾下來,卻從眼角縫兒瞧見了鍾姨娘譏誚的嘴角。
臨曉一臉的神秘:“那可不知道,若是一樣的,為什麼秦三姨單是給了你一個盒子,大姐姐還不讓我們大家看呢?”
臨清聽地這話,心裡的冷笑更盛,你會找同盟,我還找證人!眼淚一串串地落下來:“二妹妹,我昨日和大少奶奶一起來見的秦三奶奶,也是一處走的。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是招蜂兒蝶兒了呢?”
鍾姨娘突然一笑,用唇角沾了沾口:“敢情二妹妹專門有看蜂蝶的喜好?”
臨曉聽了鍾姨娘譏諷她上次偷聽臨清談話的事情,一下子火就起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花朵兒規矩著,哪兒會有那些物事來。”
桂姨娘卻笑吟吟地開了口,對著臨心道:“心姐兒,那鐲子看著怪亮的,可以給姨娘看看嗎?”
臨心被點了名,抬起頭來,眼光看向了鍾姨娘,然後怯生生地站了起來,往桂姨娘走來。
屋子裡本來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被打斷了。大夥兒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臨心身上。她才六歲,走路也是搖搖晃晃的。剛走到了臨曉的身邊,突然一下子撲到了地上,哇地大哭起來。
臨清坐地近,忙過去抱了臨心,拍著她的背哄著她。鍾姨娘也趕過去說:“二小姐,臨心招你了嗎?為什麼使黑心子?”
臨曉登時就不服了,往地上一指,卻見自己的手絹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滑到了地上,上面有一圈兒小孩子的腳印。她心裡惱,卻有些理虧地道:“帕子什麼時候掉的我也不知道。這還不是她自己不小心。”
臨心癟著小嘴在哭泣,那模樣兒讓人心裡看著可憐見兒的。鍾姨娘又氣又恨:“二小姐說的是,自己的帕子專挑臨心走過的時候掉!”
臨曉登時就站了起來,指著鍾姨娘的鼻子道:“你不過是個奴才,什麼時候也能夠教訓我!”鍾姨娘被她的話氣地渾身顫抖。
“臨曉,跪下!”太太的聲音突然強硬地打斷了臨曉的話。
臨曉被太太這聲吼,還有些不服氣:“母親,女兒只不過是帕子掉了,您也看到了的!”
“你滿嘴裡說了些什麼。對姨娘對妹妹就是這樣說話的?妹妹摔倒了,你不聞不問。你看看你大姐!”太太手中的茶杯已經重重地放回了桌子上。
臨曉從沒被太太說過這些重話,氣湧上了腦袋,卻不敢發作,只是越發地恨臨清,冷笑道:“我當然比不上大姐姐了,這前腳和傅公子在湖邊兒說話,後腳就有說媒的來了!”
鍾姨娘已經把臨心接了過去,臨清聽了這句話,倒不是演的,眼淚可著勁兒地往下掉,說道:“妹妹,你從哪裡聽來的,為何要這樣誹謗!”
太太看了臨清一眼,目光閃爍不定,悄悄給了王嬤嬤一個眼色。王嬤嬤輕手輕腳地繞了出去。
幾個姨娘都不作聲,連鍾姨娘也沉默著。大少奶奶的嘴角兒抿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