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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年齡、籍貫、民族、婚姻狀況、有無家族精神病史……”
登記室裡,一位年輕但不漂亮滿臉雀斑的護士正伏在滿桌的卷宗堆裡,頭也不抬的問話。
鯽背山上四季如春,野花遍野,即使站在山頂的最高處也能聽到河水拍擊山腳岩礁的嘩嘩聲,讓你立馬從那捲起的雪白的浪花聯想到白花花的腦脊髓。
瘋人院並沒有普通醫院那股濃烈燻人的福爾馬林和青黴素的氣味,而且四季陽光充足,像極了童話裡的太陽故鄉,這一點讓向陽頗感欣慰。只是這裡醫護人士的態度讓他很是不快。
“資料上不是都有麼,你幹嘛非得問我。”
護士抬頭瞥了他一眼,又埋下頭繼續翻著案卷。嘴裡嗡嗡的說話,像含了只熟雞蛋:“你很不老實,要是在護士長面前,你就得享受一級待遇。”
護士放下手裡的卷宗,食指第二指關節邦邦的磕著桌面,聲色俱厲的說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要是再答非所問,我就得叫協護人員來。”
“名字?”
“向陽。”
“年齡?”
“二十七。”
“籍貫?”
“山西晉城。”
“民族?”
“漢族。”
“婚姻狀況?”
“未婚。”
“家族精神病史?”
“無。”
護士像逮了一隻蒼蠅,異常高興的說:“在我手裡還沒有人能完全答對,你也不例外。你母親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姨媽患有癲癇症。”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著呢。”說完朝門口等候已久全身武裝的協護人員喊道:“小牛小馬,把病人帶到A107房間。”
“護士小姐……”向陽被兩人挾著走到門口突然喊道。
“什麼事?”
“能不能給我換個靠近麥田,向陽的房間?”
護士嘴裡嚼著筆,想了一會,眼珠子一滾,欣然應道:“當然,那就給他換到B123室。”
醫護人員先將他帶到洗浴室裡換了一套豎條的格子服,他在鏡子裡看到自己模樣時驚呆了。他覺得自己像極了精神病患者,灰格子服下罩著營養欠缺乾癟的骨骼,眼窩深陷,目光呆滯,還有兩側站立的白大褂作為背景襯托。雖然這套衣服並不是他想象中的橫條的斑馬服,但他也算滿足了,至少衣服還是剛洗過的,有股洗衣粉的味道。
等向陽到了病房,他不由得暴跳如雷。B123房是間破舊的磚房,到處都是斑駁得如龜裂的龜殼的石灰塗層,屋頂的天花板由一塊塊長短不一參差不齊的舊木板胡亂釘成,從上到下垂滿了蛛絲。房間內兩張雙層的破鐵床鏽跡斑斑,床頭的鐵柱還染有暗紅的血漬。水泥地上也佈滿了凹凸不平的坑洞,像月球的環形山脈,裡面積滿了不知是水還是尿液的玩意。更讓人頭疼的是,這一天到晚見不到陽光,房間的窗戶揹著陽光,即使在下午也看不到半絲的夕陽,陰沉沉的樹影將整個光線遮得嚴嚴實實。
向陽是側著身子進去的,裡面靠牆左右立著的鐵床緊夾的狹小過道里,一個滿頭褐發的男子正反剪著手焦慮的在其中踱來踱去。
向陽趕緊撿了張空床坐過去,閃過撞來的褐發男子。空床上早已坐著個老頭,紅臉灰髮,兩頰的皮肉鬆弛得往下墜,活像兩張一夜沒睡留下的碗口大的眼袋。老頭靠牆盤腿而坐,兩手貼在大腿上,嘴角微張,呼嚕嚕的和著喉嚨裡的吞吐濃痰的聲音吐著氣。
向陽以為他是個老年痴呆,在他眼前晃動手掌。老頭驀的睜開雙眼,露出死魚一樣的眼珠子,驚得他慌忙站起來,一頭撞在頭上的床板。老頭拉起臉上的“眼袋”朝他微笑,說:“你好。”
向陽捂著撞疼的腦袋伸出一隻手回應道:“你好。”
老頭看著他的手笑道:“你不應該輕易地跟別人握手,你的兩隻手還不夠這裡的蠻子們捏碎,他們都是一些等待著發洩的動物。”
向陽尷尬的縮回伸出去的手。
老頭嘴裡忽然又自言自語道:“38號?你是38號?”
向陽說:“你問的可是我?”
老頭手舉在空中畫個圈,然後扭轉自己的身子,向陽赫然看到他的背後有巴掌大的兩個數字——37。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原來早已經被編號,只是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是38號,似乎他對這個數字很是敏感。他看了下仍舊在踱步的男子,編號是39。
“我為什麼是3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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