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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爹孃都是好強的人,啥都要走在人前。娘從小就對我們說:“訾家不管是閨女還是漢子,以後都要是城裡人。”大姐和大哥很爭氣,一個考上了中專,學財會,一個考上了醫學院。畢業後大姐進了衛生局當了會計,一干就是幾十年,大哥當了20多年醫生後,自己開了診所,生意好的不得了,後來乾脆提前退休,專心經營自己的診所。而二哥考上了師範,畢業後當了教師,還混成了中學校長。小弟從小上學,就機智過人,考上了名牌大學,30多歲就當上了稅務局副局長。二姐是全家最不爭氣的一個,全家數她最醜,卻數她最愛照鏡子,最愛臭美,不到18歲就和鄰村一個叫王六的窮小子好上了,大姐剛出嫁,嫁了一個林業局的幹部,二姐就因整天逃學和王六混在一起,成了爹孃的一塊心病。
我家第一次開家庭會,就是為二姐的事兒。娘把大姐、大姐夫、大哥、還在讀師範的二哥都叫了回來,讓大家表決二姐的婚事,那時,我才10歲,不懂什麼叫“少數服從多數”,不懂什麼叫舉手表決。只見爹孃坐在窯洞的大炕中央,前面放個小方桌,全家人都圍著大炕坐著,只有二姐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蹲在地上。
娘說:“翠竹是鐵了心要嫁給那個破落戶王六,家裡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王六人長得還算酸整,可這居家過日子,不是靠臉蛋吃飯的,這小子整天遊手好閒,不幹正事,我這個當孃的女兒大了,是一點折都沒了,你們兄弟姐妹表決一下吧!這是翠竹的終身大事,咱可不能把咱家的閨女往火坑裡推。”
孃的話音剛落,二姐就“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手捅在碎花棉襖袖子裡,大辮子一甩,扁鼻子一抽,小眼睛一立:“國鯤和翠蘭、小弟懂什麼,12歲、10歲、8歲的孩子也算人,這不是明擺著要坑我嗎?”
“這是民主表決,坐下,翠竹,表決完再說。”爹抽著一袋子旱菸,拿出了他當村長開會的架勢。
“娘,我看這樣,翠竹自個的事兒讓她自個拿主意吧,受窮享福,只要她願意就行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行包辦婚姻。”大哥說。
娘火氣上來,把手裡捏著,正在縫製的鞋底丟桌上:“國棟,別唸個大學就忘了本,這可是你妹妹的終身大事。”
大姐看娘生氣了,趕快下炕,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娘:“娘,您消消氣,我們表決,表決!”
大姐懷孕,害喜吃啥吐啥,二姐在城裡照顧了她兩個月,把她和王六的事兒都給大姐說了,二姐還指望大姐在爹孃面前為她和王六說點好話,想不到大姐反倒順著爹孃了。看到二姐的小眼睛整個瞪圓了。大姐看了二姐一眼:“王六的情況弟弟妹妹們都知道,10歲死了爹,有個瞎眼娘,無親無故,這都快晌午了,該做飯了,那就舉手表決吧。不同意的舉手。”
我和三哥、小弟靠著牆邊,坐炕上,吃著熱氣騰騰的紅薯。只見大姐第一個舉起了手,二哥看了二姐一眼也舉起了手,三哥左顧右盼也跟著舉手,直到爹孃都舉了手,大哥低著頭就是不做聲,我拿一塊紅薯正在往嘴裡塞,就見二姐又站了起來,怒視著全家,大姐用手推了推大姐夫,大姐夫嘆了口氣,慢慢地把手舉起,我和小弟看大家都把手舉起,覺得好玩兒,丟下紅薯正要把雙手舉起,只見二姐一個轉身,一頭撞在門上。
頓時,炕上亂做一團,坐在炕沿的大哥一個箭步跳下去,抱起二姐,二姐頭上的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大哥趕快推開站在地上的大姐和大姐夫,把二姐放在炕上,從家裡的藥箱裡拿出紗布給二姐包紮,二姐醒過來,瞪著全家人的臉說的第一句話:“我爬也要爬到王六家,死也要死在王六懷裡。”二姐掙扎著要爬起來,哭鬧著要去王六家,大哥死活拽住不讓二姐下炕。
娘哭了,爹也躲在牆角拿袖子抹眼淚。半個月後,二姐還真嫁給了王六。誰也沒想到,幾年后王六靠倒小買賣成了全村的首富,後來王六買了一輛大車跑運輸,再後來買了大客車跑鄭州到嵩陽的線路。二姐和王六錢賺夠了,在城裡買了房子,有了自己的私家車,成了我們訾家第一個脫貧致富的楷模。只是二姐的肚子不爭氣,生了兩個丫頭,王六為這個,每每喝醉了都會說“我們王家幾代單傳,我王六對不起死去的爹孃,連個帶把兒的都沒有。”二姐見狀,就要徹夜在王六枕邊哭鬧,讓王六片刻不得安生,後來王六對外人說:“訾家的女人太厲害,惹不起啊!”
就是二姐要死要活非嫁給王六這事,我家開了第一次家庭生活會後,從我10歲那年開始,每月都有一次。一來嫁出去的女兒和娶了媳婦的兒子每月可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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