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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病重虛弱尚且在憂心關懷自己,他忍不住跪在床前,搖頭道:“祖母定能長命百歲多福多壽,這些東西還是祖母繼續給我保管吧。”周韻也跟著跪在一邊。
聽得蔣世友這樣孩子氣的賭氣話,老太太不免又好氣又好笑,她咳嗽了幾下,瞥了孫子一眼,笑罵道:“你當我是什麼?給你看家看財的老婆子麼?都忙了大半輩子還不肯讓我歇息歇息?”蔣世友一時語塞,老太太拉過周韻的手,睨著孫子,卻和孫媳道,“友哥兒媳婦,咱們不和這呆小子一般見識,這些東西我便給你,你好生拿著吧。”
周韻仍是一派不驚不訝的模樣,正色磕頭接了,抬頭時望見老太太滿眼溫和地看著自己,只是眼神深處看得出深深的疲倦和衰老,兩鬢的白髮更多,看外貌也只是個普通平凡的老太太,和當日拄著柺杖氣勢洶洶往祠堂去責問自己的嚴厲祖母判若兩人。
老太太這一生,年輕時夫君謙和疼愛,兒女孝順,雖然中年喪子喪夫,白髮人送黑髮人,卻仍是一派風風火火的烈脾氣,在家裡說一不二,誰知事有盡時,到得晚年,兒孫出了這許多事故,讓她這個風燭老人寒盡了心。
周韻嘴唇動了動,想說些貼心安慰的話,老太太緩緩搖了搖頭,對他兩人道:“回去吧,你們兩個身子都不算好,這大冷的天早些回屋歇著吧。”
夫妻兩個還待繼續留下來侍奉,卻見老太太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自己歪身面向裡躺了,齊媽媽打著手勢讓兩人出了屋。
過了穿堂,才要掀開最後一道厚厚門簾,迎頭一個人冒著風雪寒氣走了進來,細看確是蔣小玉,她被關了好些日子,消瘦了不少,一雙水杏眼越發顯大,神態也沉默蕭條。
蔣世友和周韻都曾經幾次探望,都被看守的媽媽以小姐身體不適不見客為由擋了回去,他們只好遣人送了些糕點並書籍給她聊以解悶。縱使除夕當日,蔣小玉也沒露面,回事的媽媽說她也感了風寒,病臥在床。
乍一見面,蔣小玉倒先笑了:“三哥,三嫂。”蔣世友見了妹妹倒也歡喜,上下打量了她幾番,見她雖憔悴,精神卻還好,也笑道:“身體可好?幾時到哥哥那裡去玩吧。”蔣小玉笑笑,正要回答,裡屋秦媽媽掀簾子道:“四姑娘,老太太有請。”
蔣小玉便抿了唇,凜了心神,對兄嫂歉意一笑,抬步往裡屋去了。
蔣世友夫妻兩個自坐了馬車回府,昨夜又下了一場雪,如今厚厚的積雪尚未化,馬車踩在重重疊疊的轍痕和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沁涼的寒氣彌散在空氣中,心神微涼,蔣世友的手爐裡炭火快要燃盡,周韻便從馬車的小筐子裡夾了幾塊替他放進去,貌似不經心問道:“近來天寒,三爺被子可暖?衣服厚度夠麼”蔣世友道:“都很好。”
許是長時間不曾親密交談的緣故,乍一開口,便莫名地顯得有些故作姿態的冷冰冰,蔣世友頗有些尷尬和後悔,可是又憋著些氣,不肯再低頭。
一時無話。周韻低了頭不再開口,蔣世友微有些尷尬,自向外挑了一些簾子,看外頭白雪皚皚的場景。
本以為這日又和往常一樣,平靜又帶著些許遺憾地度過,可到了晚間天黑後不久,忽聽得蘭廳人聲鼎沸,眾人進進出出,亂成一團。周韻心急,親自過來,才掀開門簾子卻有一個人猛地紮了出來險些把她撞翻,周韻險險扶住門框,低聲喝道:“急什麼?”
這人卻是九兒,她哭喪著臉,拉著周韻泣道:“三奶奶,三爺他……他不好了……”
周韻心頭一沉,寒涼入骨,她猛地一把攥住九兒:“你說什麼?什麼不好了?”
九兒只覺自己胳膊都要被鉗斷,她反射地抽了抽手,卻抽不出來,只好哆嗦著回周韻道:“三爺剛剛在試藥,誰知才咬了一口下去,整個人吐出一口血來,往後栽倒,怎麼推也醒不過來。”
周韻大驚,一把推開九兒,自己疾步走進了屋,博古架旁桌椅歪東倒西,草藥枝葉撒了一地,旁邊明晃晃一攤暗紅的血。周韻一陣眩暈,忙扶著架子穩住身形。又見佳玉慌慌張張從屋裡出來,驚慌失措喊道:“三奶奶,三爺他……”
周韻咬咬牙,急急忙忙往內去了。卻見蔣世友仰面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唇邊猶有血跡。巧鳳正在試圖掐他人中,旁邊有小丫頭試著用熱巾子給他擦拭手腳,卻毫無反應。
休妻
周韻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卻又腦中一片空白,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虧得絃歌臨危不亂,派人出去通知蘇進家的把大夫請來,又特地囑咐不要聲張,以免風聲傳開驚到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