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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旁君一諾。從此,再無樑國寺御。”
東平看重寺御已久,就算僅僅為了防止他投奔中尉日後報仇,這條件是一定會應的。
梁長書似乎有異議,寺御君轉頭看去。
兩人對視良久,梁長書慘然一笑,抽了髮簪摘了玉冠,頹然萎頓。
我在一旁,頭一次注視寺御君的眼睛超過三秒。
那雙眸子深處陰翳無比,幾乎被黑暗吞沒,但是目光堅定,毫無猶豫。
走至寺御面前,我乾脆利落,鄭重跪地,“時臨代鍍城八萬百姓叩謝譚廣。”
一拜至地,一聲清響,而後起身。
寺御姓譚名廣,從剛才那句話出口後,寺御君,國柱,神箭,這些都與他無關了。
國滅家破人亡,手有重兵卻不戰而降,對於一個武將而言,是要揹負一生的恥辱。
梁長書已經承受不住,但寺御君為了八萬百姓,七萬梁軍的性命,背了。
寺御君彎腰伸手來扶我起身,嘴角卻蜿蜒下一抹鮮血。
“成冉湯烷,帶你家……”國柱?公子?梁長書國破而崩潰,寺御君此外又兼家亡、大辱,撐得住才怪,“回營好生休息。”
“皇甫公子放心。”
“程參軍,諸位帳下,時某手書難以見人,所需文書皆數託付與你等了。”
“自當盡責。”
“左老將軍。”
“老夫在。”
“城防戒備還勞您出馬。”
“老夫領命。”
“右少將軍。”
“在。”
“城內撫民整序之事,望將軍擔待,尚需請梁大人本地駐軍一併協助。”
“領命。軍卿不必憂慮。”
“軍營諸事如常,其他人等各自待命,無中帳大印不得私撥人馬糧草。”
“是。”
……
……
有事要做的陸續領了相關一干人等退下,眼前廳外院中漸漸空曠,眼下只餘燈籠數盞,在夜風裡微晃,映著因剛才一番劍拔弩張而雜亂的花木,分外淒涼。
“穆炎……”我閉目換口氣,輕喚。
沒有回應。
“穆炎?”我乍驚,猛然回身望去。
八十五
什麼時候,已經如此習慣穆炎在身邊了……
一喚之下無聲應答,我心跳被驚得狠狠一亂。
廳內一片空空蕩蕩,只餘下三盞殘茶,滿滿的淺淺的,尤自在冒熱氣。
環顧四下,竟然空無一人。
從廳後側門進了廳後花園,立在迴廊下再看四下,還是沒人。
連連喚了幾聲來人,除了夜裡的風,無一應答。
正不知是夢是幻,卻看到東邊方向,有火紅的光躍出。
那裡……那麼高……
腦中前些日記清的地圖一閃而過!
燒的是主院的閣樓!
我拔腿便往跑那邊,穿過一條條長長的廊,掠過一根根柱子,把一間間屋子,一進進院子,皆數拉在身後。
夜風呼嘯,刮在臉頰上如刀生疼。府邸裡花木,隔牆,拱門,照明的燈籠處處依舊,卻不見一個人影,讓人惶恐無比。
前頭就是主院,卻有僕從跪在院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低低抽泣。
我從他們中間穿過,往院子裡去。
卻看到跪滿了一整個院子的人。
外頭些的,粗活下人,侍衛。
接著,巧婢,伶俐的小廝。
然後,上了年頭的理事,管家。
最後,閣樓臺階下的,是諸多的幕士,合著男女侍寵。
抬頭,最高一層有個披頭散髮,瘋瘋癲癲的人,正拿著個燭臺到處點簾子。
他身邊的靠欄上,尚有毫無聲息的好幾具小兒女子的人體僕到伏趴著。火光從那邊亮起來,他們背光,只能瞧出輪廓,看不出如何衣色,可姿勢就足以說明一切,其中一個少年,尤保持著握劍刺腹自戕的動作。
再低頭,卻看到有黑衣人往門外臺階上堆了最後一批柴草,陸續邁進門檻。
他們都穿的一樣,但是……
我認得出。
跌跌撞撞穿過地上的人群,我攔住穆炎。
兩手禁不住發抖,藏在自己的衣袖裡,隔著布料攥住衣襬。
“穆炎,你答應了的。”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惶恐,帶了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