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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城裡百姓習慣了,要看我招搖過市的話,每旬頭一天的上朝時刻,到固定路線上去等。所以起碼要到大後天,他們才會意識到我出門了。
鬆口氣。
青楊已經等了不少時候了。一看我們出了城門,歡天喜地跳上駕車的位子。
據習雲說,那馬車載了幾疊書幾件衣服,再就是用來讓我午睡。
葉耿此番不曾隨行護衛的代價,就是主君出面請俞兒去葉老將軍府小住,去陪葉柏心心念唸的他老爹爹的待產小娘。
俞兒以先生內府院中諸多藥草,不可無人,婉拒了。折中允了每日下午過去一看。主君本就無意勉強,葉耿也就只得如此了。
葉耿執著是好事,但若不知取捨,恐怕終究不能如願。
老側年邁,這番旅途必然有顛簸勞頓,天公不作美之類,留在府裡養老為上。它更傾向於每天早上的新鮮白菜,對城郊的青草也有些喜歡,對路上的灰塵卻是毫無興趣。
“先生,先生穿平常人的衣服還是風采出眾呢,青楊老遠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因為你認熟了我們五個的臉好不好。這小子是不是興奮過度了。
“先生。”
我詫異,側身回頭,習雲他們又在那裡裝無辜了。
“穆炎叩見先生。”
“在外不必多禮,仲校吩咐他們直接行路即可。”控馬小退了幾步,和他並立,方便說話。
“卑職此番職責所在,若有不當,望先生指點,請先生海涵。”穆炎垂手身旁朝後打了個訊號,而後作了個請的手勢。
官腔打得很順溜呵。
“哦。”應了聲,回完了神,輕夾馬腹,“如此穆仲校可還要書信往來?”
“先生莫怪。”穆炎控馬跟上,不多不少落後兩個馬頭,“安全之故,護衛俱是今早胥將軍親自秘撥,令我等來此靜候,只道有護送之責,其餘事先俱不知情。”
“穆仲校呢?”我稍後仰一些身問話,否則脖子就酸了。
“……”穆炎移開眼,微慢了片刻才回答,唇角終究忍不住勾了一下,“不瞞先生,猜得了。”
還學會笑了。
兩年軍旅不是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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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入季春,植被都長得歡。綠蔥蔥翠鬱郁,淺的深的。新葉關係,葉面上都閃亮有澤,討人喜歡。一大片鋪地延伸,直到遠山。中間一條官道明明很寬,眼下也被襯得窄窄。道旁移植了一年多的毛楊還小,可飄的絮不輸少,吸入鼻子就會癢癢的,惹得一行連坐騎帶車力共計六十八匹馬響鼻此起彼伏打個不停。
“阿、阿嚏!”
……為什麼我也不能倖免。
拎出頸子上掛的玉,按下暗釦,倒出一粒潤喉的丸子含了。
川貝枇杷蜂蜜丸,松花衣。
卻覺到身邊略略有異。
側頭看去,穆炎目光正落在我手上。
再倒兩顆,遞給他,“仲校也要麼?”
“多謝先生。”穆炎接了,卻沒有吃,虛虛攏拳握在手裡,反倒不著邊際地問了句,“如此巧妙機關,不知何人所制?”
“不知道。”把東西掛回去,心裡暗笑,好一個不動神色,旁敲側擊。想想昨天他那樣子,眼下還是別逗他了,於是直接說了實話,“託人覓得的,只是付了些銀子,故而不曉得。”
“甚是遺憾。”穆炎煞有介事道。
說是這麼說,我看他一點沒有遺憾,反而蠻高興的樣子,腕上微用力,兩個丸子就直直飛進口中,而後咯崩咯崩兩聲,當黃豆咬了。
幸而俞兒沒來,要不看到辛苦做的講究諸多工序複雜的丸子這般下場,非得被氣死不可。
不知俞兒用來混糖的藥湯倒底是什麼,糖裡帶了微微一絲酸,含了竟真的不再打噴嚏。
身後青楊問這問那,習雲他們聊東扯西有一句沒一句答著,身邊穆炎安安靜靜一言不發,路旁大片田野裡,近處勞作的農人偶爾扯起一句民謠,而後便遠遠近近此起彼伏地,一人人應和著唱起來。
田頭跟著爹孃下田幹活的孩子耐不住,跑到路邊看,膽大的會用標準音說,“早安”,“一路順風”之類,還有盯著馬跟上一小段的。偶爾也有爽朗的姑娘脆脆喊一聲招呼過來,尤帶了鄉音,而後在一大片行伍人的注目與回禮中紅透了臉。老伯們呵呵笑,乾脆提早休息,蹲在田埂上磕磕菸斗看我們路過。
不是每天都有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