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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萬幸。猶自欣慰,飢渴感再度襲來,不由得目眩神藥,冷汗直冒。
“朱興,”宋鈞吩咐旁邊穿短褐的人——大概是他的僕從,“去看帕昆準備的食物如何,好了就端來這裡。”
“是,”朱興答應著起來,卻又躑躅不行。
“還有何事?”宋鈞問。
“宋公,”朱興瞟了一眼萎靡不振的方品奇,趨步來到主人身側。小聲說:“這個人身上沒帶‘過所’,衣裳和鞋子的樣子也很古怪……”
“喔,知道了。”宋鈞擺手打斷他的話,朱興頓口不言,欠身退下。稍後帕昆,也就是最先出去的那個捲髮漢子重新進帳,雙手端著一隻食盤,散發出撲鼻的香味。
食盤放在方品奇身前,上面有一碗熬得很夠火候的米粥,兩隻顏色焦黃的烤餅,類似新疆維族的主食——饢,還有一碟青韭和一碟乾肉脯。雖不是什麼珍饈佳餚,但對方品奇的誘惑無與倫比,遲疑地看了一眼宋鈞,臉上的渴望無從掩飾。
“請吧,”宋鈞做一個肅客的手勢。方品奇巴不得這一句,早抓過一個饢大嚼了一口,又就著兩隻食碟開始喝粥。
“慢點,不要急。”宋鈞善意地提醒。
方品奇充耳不聞,被熱騰騰的米粥燙得呲牙咧嘴,索性將青韭和肉脯倒入碗裡,泡著掰碎的饢狼吞虎嚥。不消片刻,粥碗見底,一隻饢也下了肚,當他的手伸向另一隻饢時,卻被宋鈞堅決阻止。
“飢餒過度,最忌暴食,還是先歇一下。”
方品奇也看過資料,災年荒月官府開倉放賑期間,總有饑民脹斃的例子,足見空腹貪食的危害,於是只得怏怏作罷。
宋鈞命帕昆撤去食盤,只留一盂清水在臥榻邊,又對方品奇說:“足*氣尚虧,重在靜攝,請早些安置吧,明日啟程前定有起色。”
方品奇感激地點頭致謝,目送兩人出帳。接下來獨臥榻上,思緒萬千。首先是面臨飛災橫禍的悽惶揮之不去,戴思聰和其他同伴在什麼地方,是安然無恙還是遭遇不測?怎麼樣和他們取得聯絡,還有沒有機會返回自己的時代?倘若既成事實無法改變,又如何適應一個完全生疏的環境呢。想到這裡,忽然有所警醒,自己固然需要了解周圍的一切,譬如眼下處於什麼方位,宋鈞是什麼人,明日啟程要去哪裡,而與此同時,他們對自己豈非也存在著疑團莫釋的觀感,如果不能建立一種融洽的溝通模式,想要獲得更多的幫助只怕極其困難。所以,在和宋鈞等人進一步接觸前,必須虛擬一套完整的身份背景,以便消除雙方之間的隔膜。本來這些內容歸旅行社策劃安排,目前無所依傍,只能自行構想。此刻他的專業特徵起了作用,冥思苦索,幾乎把關於漢代的知識在腦海裡過濾了一遍,基本上形成了相對合理的方案,無奈身體狀況欠佳,未及仔細推敲,就感到神思倦怠,旋即沉沉睡去。
3…1
誠如宋鈞所言,補充了飲食,再加上一夜好睡,方品奇的身體狀況明顯改善。腳底的血泡已經結痂,四肢關節的多處擦傷經過藥敷痛楚大減,早晨帕昆又送來一套潔淨的衣物,洗漱過後,替他換下了原先磨損不堪的行頭。
內衣是一套“短夾衫”,外面是深紫色的直裾禪衣,一條襠褲的質地是細絹的。方品奇略感好笑,他知道細絹做成的褲子在漢代被稱作“紈絝”,也就是後世浪蕩公子的代名詞,足見宋鈞手面闊綽,非富即貴。由於身在行旅,特意預備了一雙皮革製成的鞋子,叫作“鞜”,結實耐磨,也相當輕便。
整束停當,吃罷早飯,方品奇走出帳外,陽光明媚,清風徐來,開始留心察看四周的景象。這裡毗鄰一條蜿蜒曲折的道路,隔路相望就是那片險些埋葬自己的沙漠,雖然荒僻空曠,卻已沒有了的兇惡死寂的氛圍,因為隨處可見稀疏的胡楊、紅柳以及難以辨認的灌木草甸,偶爾還聽到一兩聲清脆的鳥叫,傳達著生命的訊息。
宋鈞等人象是一支小小的旅行團隊,以宋鈞為首共有七人,僕從中除了朱興外都類似帕昆的體貌特徵,服飾語言也有別於中原民族。宋鈞正招呼手下拆卸帳篷,收拾行李放置放置駱駝和馬背上,看見方品奇,施施然走了過來。
方品奇仍感覺咽部不適,但已確定自己恢復了語音功能,只是內心打定主意,與對方交流必須隨機應變,切忌率先開口,以免露出破綻。於是按照漢代禮節對著宋鈞作了個揖,便微笑靜立。宋鈞以禮相還,之後重複了昨晚的徵詢。
姓名年齡無須杜撰,結合本身的口音,方品奇自稱世居南陽——秦昭王三十年設郡,漢朝已是國內五大都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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