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簷下閃亮著一排排大紅色宮燈。
我托腮獨坐在窗下,反覆思索著紀綱的話,只覺得全身發冷,“請娘娘行事多體會聖意,方為天下萬民之福祉”。
朱棣午時與我吵架後負氣而去,竟然將怒火發洩在方孝儒身上,他連鐵鉉都肯放過,今天偏偏不肯放過他,或許是因為心情惡劣之故,如果他不是如此盛怒之下被方孝儒痛罵,這場遺留千載罵名的冤獄或許就不會發生,如果要追究責任,我其實也是謀害方氏十族的兇手之一。
我所說出的那些話,一定深深傷害了朱棣。我在W大苦心研究了他的政治思想多年,能夠說出口的必定是最讓他怒不可遏的事情,直中他的要害,卻因此牽連了無辜之人。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如今的朱棣已不再是燕王,他坐擁天下,較之當初更自信、更專橫獨裁、更不可一世。我屢次和朱棣翻臉、吵架,依然於事無補,他依然不肯退讓妥協放我出宮,再如此堅持,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以柔克剛”這個道理雖然簡單,要真正做到,卻是難如登天。經歷了數載的風風雨雨,我無法再用一顆平靜坦誠的心去面對眼前的朱棣,他想要我如同徐妙雲與王湖衣一般接受他的榮寵賜予,安心留在宮廷養育朱高燧,而這些,是我永遠不能接受的。
我不能接受自己成為一個封建皇帝三宮六院中的一名,要的也從來不是榮華富貴,便如當初在W城與他成親之時的誓言,我想嫁的不過是一個名叫燕第的男子,而他卻無情背叛了我。
這個死結,究竟要如何才能解得開?
我凝望夜空時,被乍然傳來的一聲女子淒厲慘叫聲嚇了一跳,手一抖,筆管從掌心滑落,站起身迅速奔出寢殿。
我的身影剛剛出現在紫宸宮門口,暗處值守的錦衣衛立刻像幽靈般現身,我有意走近他們身旁,向外看了一眼,剛才那叫聲似乎是從西面傳來,宮門前一個熟悉的內侍身影閃過,我叫住他道:“鄭和!”
鄭和見我喚他,立刻停下腳步,說道:“奴才參見賢妃娘娘。”
我問道:“那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鄭和輕聲道:“宮中有人慾行不軌,在皇上的膳食中下毒,圖謀暗害皇上,那暗算之人並未得手,皇上遣奴才清查盤點御膳房中諸人來歷,娘娘不必擔心。”
我問道:“是御膳房宮女投毒?”
鄭和微微抬頭,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她似乎早有預謀而來,目標正是皇上。皇上登基以來一直在佛堂淨身齋戒,昨晚期滿了,御膳房進貢一盤蟹黃點心。
皇上當時沒有進用,賞給了司掌燭火的小內侍,那兩名小內侍今天吃下點心就……司禮監王公公正在拷問試毒的宮人。”我聽他說完,大概明白了事情經過,朱棣篡位登基以來一直不得安寧,連後宮中都潛伏著恨他的人,孝陵遇刺、朝臣寧死不屈、後宮投毒等等事件,足夠讓他心煩意亂,紀綱出手阻止我出宮,正是擔心那些人發覺難以傷害到他,會轉移目標傷害他身邊的人,例如我或者我的孩子朱高燧。宮中司禮監王忠身為內侍總管,急於復旨邀功,難免會動用大刑“拷問”,剛才那聲尖叫一定是御膳房中負責試毒的侍女所發出的,無論她與下毒之人是否有關聯,王忠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我試探著問道:“他在哪裡?準備怎麼處置她們?”
鄭和道:“皇上在勤政殿中批閱累積的奏章,傳旨讓王公公和奴才一起徹查此事,暫時沒有旨意。”
他俯身告退,又對我說道:“天色已晚,請娘娘速回殿中,以策安全。”
我慢慢轉身走進紫宸宮內,那宮女的慘叫聲猶在耳邊迴響,再想起今天朝堂上、午門外那些慘死的朝臣,心中一陣陣驚悸不安。
我思慮片刻,對荷兒道:“你去勤政殿走一趟,看看皇上在做什麼。如果他不忙了,就說我請他過來一趟。”
荷兒似乎覺得無限驚奇,眼中掠過一抹不解的神色,卻急忙應道:“奴婢立刻就去!”
她去了不久就匆匆返回,說道:“稟娘娘,皇上說,他處理完幾樁事情就回宮來,請娘娘稍候片刻。”
她傳完話,又悄悄笑道:“奴婢去時,皇上還緊繃著臉,回來時候就和顏悅色多了,還問奴婢,娘娘心情好不好、有沒有用過晚膳。”
我淡淡應道:“他還有功夫操心這些無關緊要之事?你怎麼回答他的?”
荷兒道:“奴婢自然是實話實說,皇上批了幾封奏摺,就將筆撂下了,讓奴婢回來通報娘娘接駕。”
她剛剛說完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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