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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
我將這最後的一份紀念當作離別的禮物贈與了她,雖然我知道,終我一生,只怕再也無法制作出這樣音質優良的絕世寶琴。
我親手砍伐竹子、梧桐,親手描畫琴身上的每一層金漆、親手雕刻每一道“梅花斷”花紋,罄盡了整整五年的心血,終於製出了一架名為“飛瀑連珠”的好琴,我懷著一種無法言傳的感覺,悄悄在琴腹內板上刻下了一排隱蔽的小字:“皇明宗室雲庵道人親造中和琴”。
“雲庵道人”是我的別號,如今的寧王早已不再是昔日的寧王。
我希望她能發現這行小字,卻又並不希望讓她儘快看見,刻字之時矛盾的心情便如我對她一生的眷戀,雖然用心良苦,卻永遠都只能潛藏於心,永遠都不敢讓她發覺原來世間深愛她者,並不只有四哥一人。
許多臣子暗中提醒我:皇上本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近年來連續削奪數位王爺封地,撤其護衛,只怕下一個便要輪到寧王爺您了!
我付諸一笑。
倘若他們得知當年四哥戰敗永平、走投無路,前來大寧求救時與我相約“中分天下”的諾言,只怕更要惶惶不可終日,連一個安穩覺都難以睡得下去。
我不害怕。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帝王殺人並不需要理由,何況,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權力若想殺掉我,可以找出足夠多條無可辯駁的理由,他若想除掉我,早已不會容我活到現在。
四哥有一雙精明犀利、洞察有一切的眼睛,他以眼神暗中警告我,他的江山、美人,決不容許任何人侵略或者窺伺,任何對他存在威脅的人,都必將成為他的敵人,而所有他的敵人,最後等待他們的結局必定是死亡。
但是,我相信四哥決不會傷害我。
我們的兄弟之情,經歷了數次患難的考驗,我是他的親兄弟,他是我的親哥哥。
我們同樣是不受父皇寵愛的兒子,有太多的委屈可以互相傾訴,更能夠了解彼此的委屈和痛苦。母妃去世後的那些日子,是他堅定地站在我身邊,在冷漠的皇宮內苑伸出手來扶了我一把;我犯錯被父皇關押起來的那一次,也是他,暗中命人給我送來了充飢的點心,設法聯合其他哥哥勸說父皇放我出去。
父皇駕崩前的四哥,為人深沉謙恭、處事圓滑世故、為國拼殺勇往直前、出謀劃策成竹在胸,我十歲之前所聽到的出征蒙古的勝利訊息,大部分都是關於他的。
我深深敬佩他,為自己有一個這樣庇護我的真英雄、好哥哥而興奮激動,發誓以後長大了要和他一樣成為馳騁沙場、保衛國家的英雄。因此,我願意幫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我從不與他爭任何東西。
每一次與他合兵征討北蒙古,我心甘情願將悍勇的朵顏三衛當做的保護燕軍的羽翼,將所有戰勝蒙古、擒獲外虜的榮耀風光都讓給他,讓父皇賜予他“漠北之王”的美譽,讓眾多兄弟都以為,塞北疆場上縱橫馳騁的王者之師,惟有燕王朱棣。
他篡位謀反時,我依然沒有改變跟隨協助他的初衷,既是兄弟,自然應該同生共死。
況且,即使我袖手旁觀,皇侄朱允炆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我此生惟一一次萌生與他競爭的念頭,是在洪武二十五年。
那個暮春的清晨,唐蕊帶著一個小丫鬟,二人慌慌張張又漫無目標在皇城內遊蕩,她那雙水靈靈又帶著些許迷惑的大眼睛讓我突然從心底產生了一種想保護她的慾望。
因為,她看我的眼神,和我心愛的妻子胡凝香一模一樣。
父皇用殘酷無比的刑處決了凝香的父親當朝丞相胡惟庸,誅滅了她的全部族人,一夜之間,十五歲的凝香從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寧王正妃變為罪臣之女,她不知從何處聽說父皇有意讓我休妻後,偷偷服食了一種致命的毒藥。
我匆匆闖入皇宮,在父皇面前做過激烈抗爭,讓他終於打消了這樣的念頭,但是凝香不知道。我帶著好訊息回到她身邊時,一切都已經太晚。
她愛我,她寧可做一個死去的寧王妃,也不要做一個被我拋棄的侍妾苟活於世間,她臨終前,曾經用這樣無助而迷茫的眼神看著我,緊緊抓著我的手,卻不敢向我詢問一句話。
我依然大聲歡笑、依然策馬高歌,彷彿一切不過是一場意外,甚至在兄弟們面前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態度,醉心於他們安排的醇酒美人中間,等待著父皇為我再次賜婚。
然而,夜深人靜清醒時,我卻更能體會到那種遺憾和痛楚,我對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