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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在車裡談,好不好?”
既然他追了過來,常伯兩口子只好另約時間了,而要跟他談的話,事涉皇家機密,不適合在醫館進行。
於是招來周長齡吩咐道:“你去找戚長生,讓他把常老夫婦送到貴賓館去,就說是我的貴客,讓他們好好招待。如果我今天抽不出時間的話,最遲明天會去看他們。”
“是”,周長齡領命而去。
兩人上了車,俞宛秋主動提起太后的病,試探道:“現在是母后在太后的病榻前侍疾,你看,我要不要也去?”
不是她喜歡自找苦吃,而是深知自己所處的年代有怎樣的規矩。
古時侯的孝子賢孫,講究“藥必親嘗”,“事必恭親”,可趙延昌和趙佑熙地位非凡,要操勞軍國大事,不可能丟下朝廷和軍隊,跑去慈懿宮守著太后。
那麼,在他們心裡,在世人眼裡,是不是就該“夫不能任事,妻代其勞”,尤其是在有皇后專美於前的情況下?
趙佑熙的回答是:“你去幹什麼,太后那裡多的是人,比我們東宮只多不少。”見俞宛秋沒吭聲,又道:“若連照顧一個病人都要太子妃親力親為,宮裡養那些閒人是幹什麼用的?不如統統攆出去好了。”
俞宛秋頗有些意外,以前只知道他爽朗單純,但終究是古人,跳不出那些條條框框,沒想到他這麼開明。
即使如此,她還是強調:“可母后天天守在那裡的。”
趙佑熙面無表情地說:“別跟她比,她那是做給父皇看的。”可能覺得不該這樣說自己的親孃,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以後每天去看看太后,陪她說說話就行了,至於煎藥喂藥,自有下人去做,你不需擔心。”
俞宛秋突然想起太后的眼神,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太后昨天好象看了我一眼,我覺得,她並沒有完全糊塗,在某些時候是清醒的,只是說不出來。”
“真的?”趙佑熙激動起來,緊緊抓住妻子的手,喃喃低訴:“你不知道,我昨日領了慶功宴,躊躇滿志,興高采烈地衝到慈懿宮,就想讓太后歡喜一下,太后養我這麼大,肯定希望我有出息,能為國出力,為父皇分憂,對不對?她有些事情是做得很過分,我也很生氣,有時侯都不想搭理她了,但她怎麼說都是我奶奶,對我有十幾年的養育情,到如今一年沒見,那些怨憤都淡了,我其實挺想念她的。結果,看到她那個樣子,當時我整個人都傻了,把屋裡的人全都趕了出去,在她床前狠狠地哭了一場,我好多年沒那樣哭過了。”
俞宛秋嘆息,抱住他安慰:“等下次去,你把你想說的話都告訴她,她聽得懂的,她也會為你歡喜。”
“嗯。”聲音中尚帶哽咽。
“等我們攻下樑國,佔領梁都,活捉了梁帝,再把太后接到上京去,她一激動,說不準就好了。”
“嗯。”哽咽聲漸息。
“也許不用到那個時候,等過些日子我們又有了孩子,你就去告訴太后,讓她高興高興。”
“嗯嗯”,悲哀中加進了歡悅,和一個更緊的擁抱。
俞宛秋撫著他的背,從窗簾的縫隙看向喧鬧的街市,趙氏立國後,南都比以前更繁榮了,雖說打了一年仗,戰場都在北方,南都似乎沒受到任何影響。她相信,即使皇帝把太后中風癱瘓的訊息公佈出來,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但趙延昌不惜毒啞慈懿宮內所有的僕從,也要隱瞞訊息,可見,這位舉起反旗,發動戰爭,將來註定要載入史冊的開國之君,內心並不如他外表所展現的那麼強大。就如武藝高超,戰功赫赫的趙佑熙,在強悍了一輩子的祖母突然變成廢人的事實面前,亦覺得無法承受。
好在他宣洩痛苦的方式,只是埋在她懷裡傾訴,甚至悄悄落淚,而不是遷怒,不是用冷落她來表明對曾經為了她而忤逆太后的懺悔。
這讓俞宛秋開始檢討自己的思維方式:是不是太消極,太不相信自己的愛人了?
趙佑熙坐直身體,看得出,他已經走出了情緒低潮,告訴她說:“今天邱醫正特意求見曹大海,說現在軍醫營裡沒什麼事,他聽說你辦了一個慈善醫館,裡面收治了許多傷員,想過去幫忙。”
俞宛秋點頭道:“真難得,以前跟他打過幾次交道,總覺得這人挺孤介的,想不到卻是個熱心腸,要說呢,現在濟慈醫館確實需要人手,這一年打仗落下的重傷員,有一半都在那裡。”
“另一半呢?”
“回家去了,醫館住不下,只能把一部分能移動的遣回家,然後由醫館的大夫定期診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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