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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出事之前,她年紀小,養在深閨,見過她的外人少之又少。母親一向喜歡安靜,也不常在貴婦間走動,更是鮮少帶著她出門做客。且這八年來,她已經長大,容貌已不似當年稚嫩。外人應認不出她才對,為何那老者會在看到她的臉時,露出那麼驚訝的表情?把她單獨留下,會不會有別的圖謀?
煙雨臉上的擔憂,宣紹豈會看不出,當即起身,出了小屋。
“安大夫,她驟然失聰,心中本就不安,身邊再沒有熟悉之人,恐怕更為惶恐。”宣紹何曾向旁人說過好話,此時卻向這第一次見面的老者低聲哀求,雖臉上表情僵硬,但心中卻沒有一絲不甘。只要能讓她安心,只要能讓她恢復聽覺,便是他向人低聲下氣又如何?
老者捋了捋白鬍子,微微搖頭道:“公子還是帶了她走吧,我這裡的規矩不能壞。”
宣紹面色沉斂,“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麼?”
老者搖搖頭,背過身去,整理院中晾曬的藥材。
宣紹深吸一口氣,提步進了屋子。
老者的聲音卻從院中傳來,“你要帶了這位姑娘走,另尋旁的大夫,我自然不會攔著。但我也可實話告訴你,天朝境內,除了我,斷沒有旁人能醫的了她的耳朵。這若是耽擱的久了……”
老者沒有往下說。
宣紹的腳步卻是頓住。
把她帶走?還是把她留下讓老者為她醫治?
思量許久,宣紹沉著臉,來到床邊。
“我會派人在這院子外保護你,每日前來看你,你不要擔心,安心讓神醫為你醫治,可好?”宣紹在她手心裡寫道。
煙雨抬眼看向宣紹。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之中亦有掙扎和不捨。
煙雨便立時明白,讓她單獨留下,定然是那老者向宣紹提出的要求。倘若宣紹不應,那他便不會為自己醫治。
宣紹何其自負一個人,若有旁的辦法恢復自己的聽覺,他定然不會願意受制於人。想來,把她留在老者這裡,已是唯一的辦法了。
想明白了這些,煙雨露出笑臉,點了點頭,“待我聽覺恢復,定要好好為公子效力,以報公子恩情!”
她在他手上,如是寫道。
宣紹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對煙雨的感情,從一開始的不屑,利用,慢慢相處到如今,潛移默化之中,他的心早已變了,變的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甚至明知她的身份有疑,明知她刻意接近自己或有圖謀,卻依舊忍不住想要關心她,想要保護她,想要替她懲治每一個傷害她的人,不想看她受一絲的委屈。
驕傲如宣紹,怎會說出這些?
他只淡淡嗯了一聲,想起她聽不到,便又點了點頭。
聽聞路南飛已經帶著人趕來,便起身來到院外,交代了前來之人,定要看緊這院子,保護好煙雨,絕不可有任何閃失。
告別了煙雨,他離開了城外十里亭。
老者見宣紹走了,看著將院子圍得連只耗子都跑不出去的架勢,捋著鬍子笑了笑,轉身進了煙雨在的屋子。
驟然見門口一暗,煙雨抬眼看到老者走近,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耳聽八方之時,便是被嚴燕生抓走,她心中亦沒有懼怕。因為她知道,只要有一絲機會,她憑著自己優於常人太多的耳力,也可化險為夷。
如今面對一個面容算得上和藹的神醫,耳中沒有一絲聲響,卻是讓她心中忐忑不安。
老者停在離她尚有兩步之遙的地方,緊緊的盯著她的臉,細細的看,彷彿要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兒來。
少時,老者眼中竟續上了淚水。
老者在打量煙雨的同時,煙雨也在打量著老者。
她忽然發現,這白鬚白髮的神醫,其實並不老,他臉上幾乎沒有皺紋,被歲月風霜磋磨過的人,面上不會不留一絲痕跡。
神醫的年紀盡多有四十上下,是這一頭的白髮,以及淨白的鬍鬚,讓人誤判了他的年齡。發現這一點,煙雨更是不安,“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聲音很低,低的就彷彿是喃喃自語一般,因為她聽不見,便不好控制自己的音量。
好在神醫耳聰目明,瞬間從看著她的臉怔怔出神中恢復過來,轉身尋了紙筆來,俯身在木桌上奮筆急揮。
他神情激動,提著筆的手都在顫抖。
“安玉芝是你什麼人?”煙雨見神醫在紙上寫道。
煙雨驟然色變,翻身坐在床邊,心中估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