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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一輛車內，按照白玉滿的吩咐墊上了厚厚的幾床被褥，受到顛簸的影響不甚明顯。大早被拉起床的周曉蓓正將頭靠在白玉滿的懷裡補眠，他的懷裡還抱著一樣呼呼大睡的白無憂。馬車的震動不明顯，但總有些搖晃，白玉滿拉上滑落的狐皮披風把周曉蓓的肩頭蓋上，頭靠在他的發頂微笑。

馬車到山腳停下，白玉滿讓周曉蓓把女兒交給玉梳，拉著他的手就朝上山的石階走。不太自在地甩脫白玉滿的手周曉蓓自個人往山上走，起初生龍活虎步伐輕巧的他爬上不過百來步抬腿的動作就緩了下來呼吸變得沉重。再往上不到半百步，已經每爬上一步都要大喘氣一下，而他們的目的地位於半山腰的西極寺只在林間含羞帶怯隱約露出一角屋簷，下垂一枚小巧金鐘反射著朝陽柔光奪目卻不刺眼，顯露著佛門之地的神聖，威嚴和包容。

林中風吹樹擺的悉索聲也仿若有了佛頌的韻律，陽光柔和微風悠然，要不是微風實在是冰冷自身大喘粗氣的狀況實在和周圍的環境不協調，周曉蓓還是很享受走在山中石階裝神仙的感覺的。

後面穩步前行的白玉滿趕上了一步一歇的周曉蓓，見他的狼狽樣不多說什麼將手掌平攤在他面前，周曉蓓沒什麼反應不主動去握，她就躬身握住他的手掌牽手往上爬。周曉蓓木木然地看著身前的人，幾乎是被她拉著走的他只能看見她的後腦勺和耳朵在內的後半側臉。□在寒冷空氣中的手能感覺到周圍空氣帶來的冰涼，唯獨掌心相貼的地方熱烘烘還有些冒汗。他感覺掌心的溫熱似乎透過手臂傳遞燙到臉上。

其實吧，白玉滿這女人的耳垂挺厚實，看來命不錯。周曉蓓努力地胡思亂想，心裡隱隱覺得不想些其他東西就會想些不想去想的，比如掌心無法忽略的灼熱，臉頰的微燙和內心緩緩攪動濃濃的稠密感。

溼潤的石階表面附著著頑強的青苔，是給不專心人的陷阱。腳底打滑往下踏空一步，好在一隻手被緊握住周曉蓓才沒四肢著地出醜。原本自然垂落的另一隻手也找到了停留的地方，在打滑的瞬間抓上緊握住自己的那隻手臂。

那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情。十指相扣握在掌心白玉滿將周曉蓓的手背壓在腹間，周曉蓓沒有放下抓上白玉滿手臂的另一隻手。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他差她半個身位緊挨著她一邊的手臂走著。白玉滿唇角勾起神清氣爽的往半山腰的目的地大跨步，周曉蓓走了一段後面只能吊著她的手臂勉強跟著。爬山所需要的耐力前世今生兩個身體看來都不具備。

尾隨的白無憂和下人們已經被他們甩得看不見身影，夫妻倆走在山路上彷彿只剩下他們自己。寺廟的屋簷因角度的變化隱入樹林。不認路的周曉蓓跟隨著白玉滿，她沒有一直沿著石階向上爬，而是轉上一條橫向與石階交叉的石板路。石板路有年份了，整塊的石板爬上了裂紋，表面人工鑿出的紋路變得光滑。

走上一小段淡香已縈繞周身，待轉過一棵大樹成片的纖巧花黃雪枝綻放，芳香濃郁撲鼻花色似蠟。再沒有常識這花周曉蓓還是認識的，雖沒見到想象中紅梅映雪絳紅對雪白素淨中點點豔麗的對比畫面，但雪壓枯枝滴黃蠟的素豔自有一份冷清的雅緻。

‘雅’既然能歷經長久依然被人推崇，定是有美好讓人嚮往的內涵存在。安雅如君子，莊重而深致。周曉蓓做不到，但附庸風雅他會。背手站立於臘梅環繞中，閉上眼睛淺淺呼吸著溢滿怡人梅香的空氣，倒是也能覺得自己化身成靜看紅塵煙波的高人。要是沒一旁同來的人破壞氣氛便更好了。

站在臘梅林間裝高人的周曉蓓不滿的睜開眼，毫不猶豫的往前方瞪視。想要在捏他鼻子的傢伙身上燒出一個洞，有哪個高人遺世獨立感慨‘世間眾人的煩惱皆是自尋煩惱’時會被人捏住鼻子？

“跑到佛門淨地，曉蓓倒也有幾分要悟道的模樣。”白玉滿放開捏他鼻子的手，貼近對著他打趣道。

周曉蓓眼珠轉轉，面色虔誠十指相合側身挑一個方向一拜，“世間事事皆起因果，世間永珍皆生於心。佛有大慈悲大智慧，我願用這一皮囊皈依佛門參悟大道，到達西方極樂。”

一番話顛三倒四，白玉滿好笑地抓住周曉蓓的雙肩把他掰轉身，指著他原本背對的方向，“這是西方。”

周曉蓓也不合掌拜了回頭裝作看臘梅，以擺脫適才的尷尬。摸摸這枝，摸摸那枝，仔細數著小小黃花裡到底有幾根花蕊，手指幾度流連在花枝末端最終沒能下手。亂折花花草草貌似會被說沒素質。

他心中掙扎最終決定還是不折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