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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璧低下頭,依言咬下一顆熟透的山楂,酸酸甜甜的沁涼觸動味蕾,驅散了堆積胸口的煩悶。
“你要去哪裡?”她隨口問道。
“去姨母府上,送賀禮,還有些雜事。”程懷瑜的口吻聽著很尋常。
沉璧沒說話,接連吃下兩顆山楂,再抬頭,見到的是彎成月芽兒的眼。
她不屑的皺皺鼻子,一巴掌拍上他額頭:“笨啊,你以為只有笑才能裝出無所謂嗎?到人家府上以後,不要笑,不要輕易笑,和平常一樣,繼續扮演溫文爾雅舉止有禮談吐不俗的貴公子就對了。”
“我可不可以認為這是委婉的讚揚——你總算承認我溫文爾雅舉止有禮談吐不俗了。”
“可以,不過最準確的定義是安慰。”
程懷瑜又一次笑了,在他自己尚未察覺之前,濃濃的笑意已漫上眉梢嘴角,俊秀的面孔數日來第一次煥發出生動的神采。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倒是一直在等你們安慰,可算在有生之年等到了。回頭記得替我轉告青墨,有些東西還是不要掩著藏著為好,無視兄弟就算了,兄弟我心胸開闊,得罪小女子可不成了,瞧我至今都還不時挨戳呢!”
“誰戳你了?青墨和你又不一樣……”沉璧回嘴回到一半,忽然意識到懷瑜別有所指,俏臉“騰”的一下漲紅。
程懷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話,招手喚來小猴子:“我先走一步,你駕車送姑娘回梨香苑。還有,”他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賣糖葫蘆的老人,接過他手中壯觀的“小樹”,笑眯眯的吩咐道:“剩下的帶回去給姑娘吃個夠。”
陌路之局
“屬下願向門主領罰!”
空曠的大廳迴盪著清冽的聲音,沉重的石門在紫衫男子身後緩緩闔上,他面色淡然,話語中亦不帶任何情緒。
前方數重幔帳後,端坐著一個人,他“啪”的扔掉剛收到的信報。
“領罰?”桔黃燈火映上冰藍眼眸,幻化成奇異的墨綠色,令人聯想起漂浮在深海中的水藻,豔麗,卻寒冷,慕容軒強壓下怒火,慢條斯理的反問:“既然明知做錯了什麼,為何不去彌補,反倒急著來見我?”
紫衫男子沉默片刻才開口:“屬下不打算再插手有關程懷瑜的任何事情,除此之外,萬望門主不要傷他性命。”
“我曾給過你很多選擇,包括這次帶他走的機會,你都擅作主張的放棄了,如今卻提出這般不情之請,凌右使覺得我可能辦到嗎?”
“四海承義,平定天下。天義門既擔此名,歷代門主所作所為也配得上群雄歸依。”許是感覺到對方的咄咄逼人,紫衫男子下意識的挺直脊背:“如今南淮國主無為而治,北陸對中原虎視眈眈,一旦相拼,禍及無辜百姓。屬下從未違逆門主之意,因為屬下相信門主最終是為造福蒼生,但屬下不明白,程懷瑜並非奸惡之徒,且才情膽識無一不出類拔萃,如果有朝一日由他來平定天下,未必不是蒼生福祉,門主為何定要將他剔除?”
“仁者治天下,卻不足以得天下。就算我不出手,他身邊照樣危機重重,你救得了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慕容軒似笑非笑:“莫非,你還想替他打江山?”
“門主見笑,恕屬下逾越,敢問門主想替誰打江山?”
尖銳的言辭,提問的人卻舉重若輕,點漆般的墨瞳坦然迎視著驟然犀利的藍眸。
由古至今,廟堂江湖兩條道,井水不犯河水,偶有暴政強施之下的綠林起義,絕大多數也是由受壓迫最深的農民自行組織,有識之士或許會伸出援手,但從沒有哪個江湖門派積極的進行幕後操縱,即便是以佛度眾生為名的百年古剎少林寺,在兵荒馬亂的年代也懂得暗施救濟明哲保身。無奈歸無奈,鐵打的江山流水的王朝,他們干預不了的,也不想幹預,老百姓只要能生存下去,也不會很在意皇城裡坐的是誰。其實,江湖和市井都一樣。
韓青墨選擇天義門,也僅僅是想盡己之力護佑一方平安,盡己之力而已,比方說一座城池,一個村莊,所經之處,替他們討還公道,避開亂軍鐵蹄。他沒想過更遠,只覺得比起身為臣子的父親,江湖沒有太多約束,能夠做的也會多上許多。
他其實很早就發覺門主和他想得不一樣,但他並沒有牴觸,甚至於有點躍躍欲試,對這位新任門主,他欣賞大過敬畏。自古英雄出少年,他也曾血氣方剛的想過傾盡所有來扶助他打造一個太平盛世,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的矛頭會指向程懷瑜。
“兼濟天下或是一己之慾,凌右使希望聽到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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