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可以看見他殷切的臉,想生硬地拒絕,卻又不忍。
他還是站在我面前,手抄在衣兜裡等我的回答。他在陽光下微微眯一下眼,安靜的、美好的,如同午夜十二點皇宮宴會上沉靜而高貴的那個少年。
突然間就心軟了。那些傷人的句子,莫名地就被咽回去。
我猶豫很久,終於還是說:“那麼,謝謝你。”
一朵明媚的笑容在對面男生的臉上綻開。他輕輕吹聲口哨,清脆得如同突然濺落的葉子,在山谷中砸碎無邊漫延的沉寂。
他轉過身,仍舊走在我的左手邊。下午五點四十分——我偷偷看看手錶,可以看見身邊車水馬龍的街市、熙熙攘攘的行人,而這個男生走在我的左手邊,令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除此之外,世界安靜如斯。
是“愛”麼?我懵懂而迷惑地問自己。可是太久的自卑讓我找不到答案。
我只能自嘲地笑笑,為自己的沒出息偷偷羞愧——我本可以拒絕這種施予般的好意,可是最終仍是卑屈地接受。
然而,我後來想,張懌的內心,應該沒有我這般複雜吧?他彷彿一株挺拔的小白樺,直衝向陽光和雲霄,哪裡來的繁複心思與勾心鬥角?
那麼,便是我的不好了:我的小心眼、我的放不開,在每一個傍晚、每一節自習課、每一次課間,不安分地蠢蠢欲動。
但,張懌是個極其耐心的老師。這一點,無論多少年過去,我都要承認。因為他在我這樣笨的學生面前,仍舊不厭其煩:每一條輔助線的變化、每一種解法的補充……那些方正而有力的字,在草稿紙上一行行匝密地留下來,如同青春那些確實而斷然的腳步,捱過一步又一步,不停歇。
過一個月考試,我的數學成績第一次爬上75分!
雖然滿分是150分,可是對我而言已經是太大的驚喜。
張懌坦然而自豪地接受了我的答謝:當我請他吃麥當勞的時候,他邊吃邊說話的樣子,笑得開心的表情,讓我以為或許我們很早以前便已熟稔。這種錯覺,幾乎要讓我以為:以前的我,不過是種錯覺,而今天的這一個,才是真實的。
至少,今天的我可以說笑、吵鬧,談一點書裡書外的話題,漸漸從課外書中蔓延開去,看上去活潑又聰敏。
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還有這樣秘密而豐富的一塊心靈世界,如同一座後花園,小心翼翼地存在於我自己的世界裡。
而張懌,他微笑著坐在我對面,聽我說話,也說話給我聽。
他談那些書,那些閃爍著思想的片段,在我16歲的記憶裡,如同一片又一片落進湖面的石子,在水面上輕輕彈跳,一下、兩下、三下……
一層又一層漣漪,執拗地,不肯平息。
3…3
春天快要到來的時候我的生日也要到了,媽媽又寄來了大批的書做生日禮物。
我去郵局取包裹,取完出門的瞬間,穿越層層黑色頭頂和各色衣裳的人群,只一眼,便不可避免地看見一株挺拔的白樺,在來來往往的人流裡,卓爾不群地佇立。
是張懌。
他手裡拿著一封信正往郵筒裡投,投完信轉身的一瞬間目光掃過來,頓一頓,突然笑了。
隔著那麼多人,他揮揮手,我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然後他大步走過來。
他走到我跟前,看看地上的包裹,有點驚訝:“這麼大的包裹,是你的?”
我點頭:“我媽寄來的。”
“這麼多。”他不可置信。
我微微笑:“生日禮物。”
他一愣:“生日?哪天啊?”
“3月6日,下週四。”
我努力令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像滿不在乎。
他“哦”了一聲,很快幫我拎起包裹:“我幫你拿。”
我擋住他的手:“我自己可以。”
他低頭看看眼前碩大的包裹,又打量我一下:“就你這體格,還是算了吧,我幫你拎。”
說話間,手上早已運了力,穩穩地,包裹被提起來,而我只是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走。
或許是因為突然的偶遇增加了措手不及的成分,我們一路沉默。可是心裡仍然有點莫名的小激動,就像放完鞭炮後夜空裡迸射出的三兩點火花,或者魚兒跳躍時水池裡濺出的幾滴水——並不濃烈噴薄,卻靈動鮮活。
雖然不說話,腳下的步子卻都很快,一轉眼就到了衚衕口。我停住步子,他看我一眼,輕輕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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