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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很危險吧。”他最終還是沒忍住,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毗沙門拉扯著他的臉:“你以為我是為了誰,才會攤上這筆麻煩的?”
他哼哼了兩聲,沒有回話。
在佛祖面前宣誓的那一天,毗沙門頭上戴著的寶冠,寶冠上綴著無數的珠寶,差點閃瞎了他的眼,金燦燦的盔甲似乎比往常更加亮了。戰戟被擦得能一晃動,就能散出寒光,佛祖送他七重寶塔,助他更上一層樓。
那件寶物,實屬難得。毗沙門,也實屬難得。
隨著時間流逝,毗沙門和師父一般,被冠上了多聞的稱號,所謂多聞,便是誇獎他們,懂得諸多的事情。
他那一日,獨自在菩提樹下,用手摩擦著樹的軀幹,喃喃自語:“差距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毗沙門成功修成了神,成為了佛教的守護神,跟隨著佛祖,守護著佛教。而他,依舊還只是一個無聞的修佛者,只有這菩提樹見證著兩人曾有的交集。
神,不會有生老病死的顧慮,佛也一樣。
但他只是個修佛者。
他終究,還是準備早早進入輪迴。就在他跟師父道別的那一刻,他對師父說:“師父,我還有牽掛,我放不下,可是時間不等我。終究,我還是沒能修成佛。”
師父和佛祖,都知道他和毗沙門的事。嘆了一聲後,卻告訴了他,毗沙門確實是為了他,才留在佛祖身邊。
毗沙門知道他想修佛,從來沒有告訴他。毗沙門對他的感情,早就不再是小夥伴之間的情感。
修佛者,怎麼能被這種感情所困擾呢?
那些追逐著師父的女眷,可曾為師父考慮過呢?師父怕是想到這一點,才從來沒有對那些女眷動過心吧。
可是,哪怕沒有說破,他也已經太遲了。
他明白了,他早已經放不下了,可是他們都沒有說破。
他連想一下,如果有來世,都不現實。因為他又來世,對方卻再也不會有來世這個詞。這就是修成者,與修行者的差別。
他們無論如何都跨不過的檻。
毗沙門趕到竹林精舍的時候,看到的只是床上閉著雙眼的小和尚。
如果早知道有這一天,會不會自己就把內心的想法說出口了呢?毗沙門不知道。
小和尚被葬在了竹林精舍旁,那一片竹林下,一個小小的湖泊旁。那一日,毗沙門摘了無數的菩提葉,在墓上,給他蓋上了厚厚的一層。
後來,那湖泊旁,長出了一棵小嫩芽,卻軀幹通紅。
毗沙門依舊守在佛祖身旁,但他每日必做的事情,多了一樣,去看看那轉世了的小和尚。
小和尚一如既往信佛,不過卻是在某個奇怪的地方寄託他的信仰,他沒有情緣,卻也不再修佛了。
不再修佛的小和尚,再也不會到達毗沙門的身邊來。他們相差的只會越來越遠,直到三生三世過去,他們再無任何糾纏。
毗沙門放不下,這讓他如何放下……
他終究還是朝著佛祖跪下了,他向佛祖祈求了。
自願放下一身修為,自願捨棄一世記憶,自願撿起俗世凡塵,自願墜入無窮輪迴。
他怎麼捨得小和尚一人,在輪迴中孤獨一世又一世。
本以為錯過會更好,卻忘記了因果迴圈,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小和尚的師父在佛祖坐下看到這一幕,在內心嘆惋。
不是誰小小的時候皈依了佛門,就能從此六根清淨,再無世俗牽掛。
終究還是他們這些人,太過天真。
毗沙門雖然甘願守護佛門,卻不歸佛祖管,佛祖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幫他告知了師門。
師門的態度,毗沙門沒有看到,但不管如何,他們還是給了佛祖一個面子,同意了毗沙門的請求。
當然,同意歸同意,卻不願意伸出援助的雙手。
輪迴轉世自然不是難事,不過剝去一身修為卻著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何況,誰也不知道這兩人再次的相遇,結果如何。
如果小和尚還在,恐怕也不願意看到毗沙門為了一個飄渺的可能性,而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後來,還是小和尚的師父出面,再次求了佛祖。
佛祖嘆息,卻也出手幫了忙。
毗沙門摘下了自己的寶冠,放在小和尚的墓前,倚靠著邊上的竹子,盯著那破土的小紅芽出了神。
這一身修為,雖不捨,卻不是不能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