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3 頁)

那一段快樂也就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戛然而止。

夏日的薄暮，一群男生女生聚在一起，騎著腳踏車，笑聲散落在去老師家的路上。我們的老師生病了，我們要到他家去看他，當我們一群人笑嘻嘻地出現在老師面前，看著老師驚愕與歡喜的表情時，心裡有著巨大的滿足甚至於開始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小小的感動。

我們圍坐在老師身旁，給他講最近幾天學校裡發生的趣事。一群人緊緊地擠在一起，散發出暖黃色光芒的燈開始亮起。就是在那一瞬間，有一種叫做親切的感覺在心裡蔓延，如同緊緊依著自己的兄弟姐妹，緊緊地依著自己的父親說著一些家常的話語。

當我們離開時，天已微黑，我們一起走著，在那樣一個讓小孩子的心裡不自覺恐懼的環境裡，彼此之間的親密與依戀從未有過的強烈。

而如今，時間流逝，當初的溫暖無奈地泛黃，那些人和事也都已散落天涯。

時間的殘忍與冷漠，往往如此。

七年的光陰，當初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現在也應該成長為挺拔的少年了吧？在得知他們舉行了同學聚會的時候，突然，很迫切地想要與他們聯絡，想聽聽他們的聲音。只是，當我輾轉得到他們的號碼，面對著一串串數字時，卻又喪失了與他們通話的勇氣，害怕聽到對方因記憶的模糊或者不經意的遺忘而在話語裡表現出的疑惑。

我謹慎地寫下我小學時的名字，小心翼翼地詢問他們是否還記得我。短短的簡訊傳送出去，心裡有著小小的期待與不安定。他們會不會已經記不得我？會不會帶著疑惑看我的簡訊？也許還會有小小的驚訝吧！

當一條條帶著驚喜與溫暖的簡訊回過來，我滿心歡喜。

七年的歲月被我打敗，我第一次感到時間的可愛。

兒時好友發來簡訊說：“真懷念童年時候。”於是，舊時的記憶慢慢甦醒。

那個時侯，我瘦瘦小小，還沒有學會騎腳踏車，每一次同學們出去玩，我總是喜歡坐在他的腳踏車後座上。一群男孩子騎著腳踏車在夏日空曠的田野裡飛速賓士，風從耳邊呼呼吹過，那個時侯的少年心裡應該都存在著一個關於飛翔的夢想吧。然後是清澈的，緩緩流淌的河流，男孩子們跳到水裡就成了一尾自由而快樂的魚。我坐在岸上，呆呆地看著他們，第一次為自己是個旱鴨子而感到氣餒。

岸邊高大的楊樹上，知了不知疲倦地叫著。快樂的時光流逝得飛快，當夕陽開始照進水裡，我們哼著歌兒一起回家。我指著自己因為流汗而變得溼漉漉的頭髮，驕傲地對母親說我下河游泳去了。母親輕聲呵斥我並警告我以後不許再去。我的心裡有著計謀得逞的小小滿足。

我想要細細地與他分享我多年來珍藏的快樂，卻警覺地發現，在互道過現狀之後，所有的話就都顯得突兀甚至於有一點點可笑。

我得到小學同桌的號碼時，心裡充滿著歡欣。

我發過去小時候與他共同的記憶，卻故意不說出自己的名字，希望他充滿驚喜地叫出我的名字，然後表達出因為我的出現而帶給他的驚喜與欣喜。只是，當那個小小的問號出現在我的眼前時，我所有的溫暖一瞬間被抽出。終於明白了自以為是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

想念小時候的藍天，我與他在上自習課的時候偷偷溜出教室，坐在操場上，秋日的下午，天空又高又藍，草葉開始發黃。就那樣安靜地坐了一節課，一切異於喧鬧的關於成長的小小憂傷在兩個少年的心裡開始發芽。然後是由於極小的摩擦所引起的兩個少年賭氣的漫長歲月，我扭過頭去，故意不與他說話，甚至於賭氣搬起板凳坐到最後一排。

小孩子心裡的氣憤註定不會存在的長久，但以後的彼此不說話只是源於孩子的固執與不肯先認輸的所謂自尊。我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每天依然開心，只是因為相信總有一天兩人會說話，所以不曾擔心暫時的沉默。

但生活往往並不會按照一個孩子簡單的規劃前進，當母親告訴我轉學的訊息，我甚至來不及對我的小學同桌說出“我後悔了”這一句話，就去了外地。我想起新學期開始後我的空蕩蕩的座位，想起小學四年級時學的課文《小木船》。我那時就在想，為什麼現實那麼像課文啊！

我停止回憶，發過去我的名字，然後互相問候，述說彼此現在的生活。懷舊與傷感，只不過是彼此有秩序的生活的插曲，而充斥於我們之間的空白年華橫亙在我們中間，始終無法逾越。

我知道自己還是輸給時間了，時間永是流逝，不斷有新的記憶重疊在舊的記憶上，有新的淚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