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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秘書,副司令員三次到北京,都是你跟隨去的吧?”
“是我跟去的。”
“你認為參加部級的會議和學習,一定非得副司令員去不可嗎?”
白秘書愣了一下,滿面愁容地說:“那倒不一定。我曾經勸說過副司令員,部級的會議讓軍區的部長們去參加,不要把自己身體搞得很勞累。”
“他怎麼說?”
“他說,‘這事兒你不用勸,也由不得我’。”
潘波宏又點燃一支香菸,思索著問道:“每次的會議通知是怎麼下達到軍區的?”
白秘書想了想:“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電話直接打給副司令員的。他叫上我,說走就走了。”
“到北京後,兩次會議和一次學習,副司令員都參加了嗎?”
“好像都參加了吧。”
潘波宏雙肘撐住桌面,緊盯住白秘書的臉問道:“‘好像’又加一個‘了吧’,這是什麼意思?你說得確切點。”
白秘書一下子慌了神,夾煙的手指顫抖了起來,兩眼死死地瞪住桌面,不再說話了。他恨自己的嘴巴不把門,會因用詞不當而身陷囹圄。
潘波宏靠回到椅背上,雙眸始終沒有離開白秘書的臉,口氣又平和起來:“白秘書,你看。我一不搞逼供,二不做記錄。就你我心平氣和地談。有什麼就談什麼,好嗎?你放心好啦,我是不會搞整人那一套的。”
白秘書翻眼瞅了特派員好幾次,最後還是畏懼地囔囔說道:“不是的,特派員同志。白天,調查組找我談過話。我為了使事情簡單化,不要搞得太複雜,就回答調查組說,副司令員北京的兩會一學習都參加了。”
“那實際情況呢?”
“實際情況是——我不知道副司令員究竟參加了沒有……”白秘書懊惱地捶了自己的額頭一下。
“哦。到底怎麼回事?”
白秘書心想,此時已經是這樣了,倒不如實話實說,卸掉心頭的負擔。他斟酌著詞句說道:“情況是這樣的。這三次到北京後,副司令員就放了我的假,不讓我跟隨著他。他每次都塞給我一些錢,叫我到王府井新華書店為他挑書和買書,還安排車送我到故宮、天壇以及長城和香山到處遊玩。”
“哪他自己呢?”
“我不知道。據說到北京後,副司令員的一切安排都由國防部的幾個人負責。還聽說副司令員乘直升機到過北戴河什麼的……我真的不清楚。我,我也不想弄清楚。”白秘書顯得十分痛苦。
潘波宏又點燃一支香菸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隨著他撥出的氣流,白色的煙霧從嘴唇間噴射而出,形成了帶狀的噴霧。
“你知道副司令員有一臺微型錄音機嗎?”
白秘書把頭搖得像抽搐似的:“不知道。”
“那你知道副司令員還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嗎?”
“不知道。副司令員只是喜歡書籍,買書時總愛成套地買。他最喜歡的書是歷史性的書籍。他不喜歡詩歌一類的書。”
“你回憶一下,跟我講一講八月二十一號從北京回來的全過程。”
白秘書皺起眉頭,努力回憶著說:“八月二十一號中午吃完飯後,副司令員打電話到賓館找我,讓我準備一下,說下午3點鐘車來接我,一起坐飛機回春城。在機場見到副司令員,我發現他跟前兩次來北京後的情緒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潘波宏插了一句。
“前兩次來北京後,副司令員都很沉悶,跟誰也不說一句話。不管是坐飛機還是坐汽車,他總是把頭靠在靠背上,閉上眼睛老想睡覺似的。看著他很疲勞,彷彿還有一種痛苦在裡面。我找醫生為他檢查過,沒發現什麼大毛病。可這次卻不一樣。他精神抖擻,面部表情堅定鎮靜,目光炯炯有神,走起路來大步流星的,好像他就要指揮千軍萬馬去打仗似的。他也不跟我多說話……”
“那他跟你說了些什麼呢?”潘波宏又插了一句。
“沒跟我說什麼。只問我三天來在北京玩得好嗎?買了些什麼好書?最後他把兩盒新加坡進口的飴糖非送給我一盒不可,說拿回去給孩子們嘗一嘗。後來他不再跟我說話了。坐了三個多小時的飛機,他一直都那樣獨自坐著思考著什麼。他一路都沒有閉眼,精神很好。到春城下飛機後,王參謀長派了四輛車和警衛員來機場接我們。當時已經傍晚了,副司令員叫我坐輛車直接回家,又叫兩名警衛員坐上另一輛車,跟在後面護送我到家。他讓我先走。我在車裡看見他坐上車也走了。”t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