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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丟棄送死的親生父親——這姑娘的父女緣真是下下運。
徐茂道,“天子自己是不可能去揭破這些事的,所以我便一直沒有告訴你。這件事,並不影響如意的身份。你——”
徐儀抿唇一笑,道,“不論她是不是天子親生,都是姑姑的女兒、我的表妹沒錯。”不過對於他這位素未謀面的前姑父兼真正的岳父,徐儀卻毫不掩飾唯恐其不死的用心,“李斛已伏誅了嗎?兒子聽汝南人提起他,彷彿他依舊在世。”
徐茂笑嘆道,“自然是死了——只是他威名赫赫,故而早些年河南一帶叛亂都假借他的名號。不過,這些年天下日趨安定富庶,汝南、潁川一代已早無異心。昔日李斛所部羯人,也被分而化之。就算李斛再世重生,也難鬧出什麼動靜。何況是那些假的。”
徐儀這才緩緩點了點頭。
他見徐儀已又開始瀏覽書信,便轉而問道,“這次聚儒辯經,阿爹去嗎?”
徐茂一目十行、一心兩用的分揀閱覽著書信,隨口嘆道,“不過是為人作嫁罷了……”然而片刻後還是道,“去還是要去的。”
徐儀很快便明白,何以他阿爹要感嘆“聚儒辯經”是替人做嫁。
這年冬至月,大皇子向天子上書,請求在學宮前重修孔廟,同時徵集天下儒生入京講學,以傳承經典。
聚儒辯經——竟是繼修建靈谷寺後,大皇子為自己搏名造勢的又一次倡舉。
天子不由就同徐思抱怨,“這是在逼朕讓位呢!”
他雖嘴上恨恨的,但究竟是誰在逼誰,天子也並不是沒有自覺——他已近知天命之年而大皇子也十五歲、主持過許多事務了,遲遲拖延著不肯冊立太子,口口聲聲大皇子體弱多病……何嘗不是對兒子殘忍至極?
臘月裡,大皇子又著了風寒——原本他想硬熬過去,免得又落人口實。然而這半年來殫精竭慮,不論心神都已疲憊至極,到底還是在天子面前露出了行跡。
天子見他面容蒼白、搖搖欲墜,然而強撐著不肯露出疲弱之態來,不知怎麼的心裡忽就有些愧疚,便強令他早些回去歇著。
夜間忽就記起他離開前回頭望過來時的目光,便再也睡不著了。
他便問徐思,“朕對維摩是不是真的太狠心了?”
徐思沉默了片刻,給他攏一攏棉被,道,“您說呢?”
天子便嘆道,“有人說,朕拖延不決,是在坐等維摩自己病死,好如願冊立——”
徐思便將他擁進懷裡來,道,“別說了。”
天子背過身去,道,“也不知維摩是不是聽信了這些胡言……”
可這究竟是不是胡言,連天子自己也辯解不了——以其體弱多病,故而拖延不冊立,豈不就是在等著他自行死去好讓出路來。
作為天子,他知道自己並非僅僅因為私愛而看好二郎。
但在對維摩天長日久的虧待中,他作為父親的那一面,終於還是甦醒過來。
第二十六章
大雪紛飛不止,天地間霧濛濛一片,庭院裡早已是銀裝素裹——就只有中央通往正殿的道路上因清掃過後撒過粗鹽,落雪即化,留白出一線延伸至殿外的溼潤的青黑來。
因是正旦日,殿內久違的迎來外朝的訪客。宮娥們比平日裡更勤奮雀躍些。雖被規矩束縛著,不敢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然而每個入殿程序過茶水的小姑娘,都忍不住“道路以目”,興奮的用目光交流起來。
一時掌侍女官探頭過了望了一眼,女孩子們才忙剋制好了,端正嚴正的各歸各位。
卻也還是有俏皮的忍不住相互約定,“回去再同你說!”
兩盞茶功夫,殿內訪客終於起身告辭。宮娥們的目光不由又齊齊望過來。
如意同徐儀一道從殿裡出來,依稀覺著這一日背上刺刺的,彷彿被很多人偷覷著一般。然而她回過頭去,卻只見一切入常。
她便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這樣的大雪天,四下沉寂無聲,按說該比平日更寧靜些才是。
她在簷下拉上觀音兜,同徐儀一道走進雪裡。
白雪打在油布傘上,只有細密輕柔的簌簌聲。
平日相見時,如意都是一襲青衿深衣,做男裝打扮。徐儀看久了,今日忽見她的紅妝,不知怎麼的就有些尷尬。這少女身姿纖秀,縱然是裹在厚重的冬裝之下,也依舊窈窕幽嫻。兜帽下的面容嬌憨秀美。她似乎也有些羞赧,面頰帶了桃花色,眸光半含在睫毛下,儀態楚楚動人。已怎麼都不可能錯認作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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