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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在李歆慈的斗笠上。
天時閣外楓密成林,廳堂前卻只這一棵,據說已有千歲。當初先祖選址建宅,便是因為這株古楓卓秀,可旺家運。
李歆慈讓咀霜在廳前候著,道:“如果公子來了,不必攔他。”
她舉步入屋,屋子裡一塵不染,空洞得只餘她的足聲。李歆慈止步在寢房門前,她側過頭看穿廳斜頂上的小天窗。那株古楓的葉子塞滿了視窗,似乎蔽去了整個天地。八年前她趴在那古楓的枝丫後,所聞所見,卻還歷歷在目。
那時她回到闊別十年的家,卻在大宅外看到蜂擁而來的武林人士,九歌劍客當門向李家主人挑戰辱罵,卻無一人應戰。當她偷偷進來時,躲在古楓濃密的葉子後,從視窗往內窺看,卻發覺所有的主子們,都聚在這天時閣中。
“大哥,這破霞箭你若不交給我,難道還真交給嚴兒這小娃娃不成?你過世以後,有何顏面去對列祖列宗?”李赤霆的咆哮聲震得烏瓦幾乎掀開。
外面的一張張面孔,有的亢奮、有的憂慮、有的無奈、有的寫滿了慾望,只是沒有一張有對親人病重將逝的憐傷。
那時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守在房門外的孩子。他眼中滿是驚恐,可雙腿與脊樑卻挺得筆直。
李赤霆上前想扯開他,被他一口咬在手背上。
李赤霆急怒著要把他摔在地上時,她從視窗躍了進來,在半空中撈到他,跳回那房間門口。
“姐姐!”記憶中的聲音與現在身後響起的聲音融為一體。李歆慈驟然回首,看到李歆嚴握著破霞箭,面色有些驚疑地跑進來。看他衣衫整齊,李歆慈“哦”了聲,道:“這麼晚了,還沒睡?”
“四叔、五叔叫我再去商議些事。”李歆嚴環視著四下,“在路上遇到飲冰,說姐姐……到這兒來了。”
李歆慈輕輕推開了門,走進去,跪在當中的那張光禿禿的大床前。
李歆嚴跟著她進來,李歆慈抓了他握箭的手,李歆嚴似乎僵了一僵,卻也順著她,跪下來,將手放在床板上。
當年趙夫人將李赤陽握著這支箭的手抬起來,放在他們合握的手上。彌留之際的一代武林大豪聲弱氣促:“若……是老二他,能服……眾,我便也交出來了。可、可他不……能!歆、歆慈,苦,苦了你了。”
言畢,他的手無力地垂在那床板上。
落聲細微,卻繚繞不散,彷彿依然迴盪在這裡。
她那時不能全然領會父親這一句話的含義。然而很快她便知道,她的承諾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她代父與九歌劍客決鬥,九歌劍客全沒有把這小女孩兒放在眼裡,便答應下來,說她若是勝了一招,便率眾退走。
那一場九死一生的惡鬥,她至今不能準確地回憶當初第一次與人真刀實槍地拼殺,她是怎麼能勝了一招的。然而儘管重傷脫力,她終究還是將劍刺進了九歌劍客的胸口。
九歌劍客驚駭得幾乎發狂,他約來助拳的黨羽,一個個虎視眈眈。
就這個時候,自山下施施然走來個青衣小奴,捧著陳家主人的拜帖,拜在李歆慈面前,恭恭敬敬地稱道:“少夫人!”
朗朗秋日之下,一片譁然之聲。
在那無數詫異的目光中,李歆慈接過拜帖,凝眸片刻,淡然道:“公公他老人家總算來了。”
據後來得到的訊息,當時陳家老爺子悄然來到金陵,本來未必對李家有什麼好意。他只是得到了九歌劍客逼上棲霞山的訊息,過來看看情形,直到他見到李歆慈的作為,動了憐才之意,才出來為李家助陣。人人都知道陳家獨子體質孱弱,不堪習武,老爺子萬般無法,只能想法娶個能支撐家業的媳婦。
他將一道即刻求解的題目,擺到了李歆慈的面前。
李歆慈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她在那瞬息之間,已經把自己的婚姻押了上去。只是她向陳老爺子言明,弟弟稚幼,她受亡父重託掌管家業,必要等弟弟十八歲成家之後方能嫁去華山。陳老爺子拿到一份有利雙方的結盟合約,很是欣喜,便也慨然允諾。
“嚴弟,我知道你怨我。”她小聲地道,似怕驚擾了亡魂。
“不,我……”
“你不要怨,這一切,只是因為我當初在這裡答應過的事。你別忘了,我在那一天,已經付出了什麼……你所付出的,已經比我遲了很久很久……”
“我,我明白。”
第二章
屋簷上的茅草壓得極低,溼答答地披到了李歆慈的肩上。屋內昏暗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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