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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魁安愣怔的站在那裡,才確知這果真是毒酒,沒想劉庭州不惜最後將大半壺毒酒飲下,也要騙自己飲這杯毒酒,只覺是滿心的淒涼,有如死灰一半……
旁邊將官問道:“劉大人他們剛出營不久,是否派人去追?”
“算了,”肖魁安無力的搖了搖頭,無意派人去追縱馬南逃的元錦生等人,心想劉庭州此時怕已是毒發身亡了,要諸將皆隨他回帳,在只剩下一隻空酒杯的長案後坐下,看著站在帳內的諸將,問道,“燕虜登州水師覆滅之事,想來諸將皆知,嵩陽軍何去何從,你們心裡可有什麼打算?”
諸將都看向陳小彥——陳小彥是高宗庭的書僮,只是當年的書僮此時亦是年過而立之人了。青州戰事之後,陳小彥代表淮東與淮西諸軍走動最頻,脫身於淮西軍的嵩陽軍諸將對陳小彥也談不上陌生——只是沒想到指揮使會將陳小彥會藏在軍營之中,一直瞞他們到現在。
稍有眼『色』的人,都明白陳小彥應是代表淮東而來——北燕登州水師覆滅、鎖海防線在短短三五天時間之內完全崩潰的訊息傳來,嵩陽軍諸將也如遭一記悶棍。
並非所有人都有忠君為國、匡扶帝室的心思,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封王裂土、蔭封子嗣的野心,可以說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這兩種心思,只是有時候形勢由不得人——以往種種明爭暗鬥,還可以說是派系之爭,荊襄之戰,董原判斷錯誤縱陳芝虎從確山馳援南陽,就是從正陽防區穿過。當時肖魁安守正陽僅有一萬兵馬,肯定就無法阻攔陳芝虎過境,即使他們無意縱陳芝虎過境,但這筆爛帳、這堆屎算在他們頭上怎麼也無法抹掉……
絕大多數人是沒有選擇的,只能跟著隨波逐流。
即使董原公開倒林,嵩陽軍諸多將領心裡再不願,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給拖上戰船,難道能在董原的眼皮底子說個“不”字,難道能指望淮東軍日後打來時能網開一面?當然,也有一些人心裡也或許奢望真能對抗淮東,得一個封侯賞爵的富貴——這種種心思本身就是錯綜而複雜的,嵩陽軍諸將只能跟著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故而驚聞北燕登州水師全軍覆滅、鎖海防線如沙積之塔被毀,給拖上許昌戰船的嵩陽軍諸將來說,也是驚恐萬分,絕望的看不見前頭還有出路可尋。
然而陳小彥代表淮東,早就給肖魁安藏在營中——這對嵩陽軍諸將來說,無疑是在絕境之中看到大光明。
陳小彥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就來嵩陽,陳小彥隻身來嵩陽,就代表淮東還有招安嵩陽軍的心思,還有坐下來談的餘地……
肖魁安將帳軍諸將的神情都看在眼底,心裡一嘆:知道這也是人心所向、大勢難改,按著長案,緩緩說道:“陳大人想來諸位也不陌生,他此來嵩陽是受樞密使及樞密副使嶽大人密令,著我嵩陽將卒,全員編入長淮軍,列第三鎮師。雖得樞密使及樞密副使嶽大人信任,委我出任長淮軍第三鎮師制軍……”
說到這裡嵩陽諸將面『露』喜歡,非但不獲罪,還能獲得與渦陽、正陽兩鎮軍同等的待遇,這無疑是眾人之前都不敢奢望的結果,不待肖魁安將話說完,他們看向陳小彥的眼神都開始醮滿親切跟熱忱。
肖魁安話猶未斷,繼續說道:“嵩陽將卒自荊襄會戰以來,諸役皆無功績,皆是我肖魁安領兵無能、治軍無方,不敢授制軍將職,唯請陳大人暫代肖某轄制嵩陽將卒,待他日請樞密使另選賢能……”
陳小彥也微微一驚,沒想到肖魁安心灰意冷到這種地步,但要是沒有肖魁安相助,他又如何能率領嵩陽軍封住董原西逃之道?
“肖將軍,樞密使對你信任有加,知你一心為國為民;劉庭州自飲毒酒,實也是要以計賺你;他若毒發身亡,實實是罪有應得……”陳小彥勸道。
“劉庭州包藏禍心,死有餘辜。”嵩陽諸將也皆勸道,他們中即使有不少人是受劉庭州提拔才任軍將,但劉庭州到這時候還想著將他們一起拖入那深不見底的泥潭,恩也變成恨了,絕無半點可惜劉庭州剛才在帳飲下大半壺毒酒。
“陳大人,你不用勸我,”劉庭州不惜自稱毒酒,也要騙自己跟著喪命,早叫肖魁安的心涼透了,但他也確無意再任將職,他也明白陳小彥的心思,只是說道,“董原若西逃降虜,肖某不敢脫身事外,嵩陽將卒必然也會唯陳大人馬首是瞻,不會稍有違命的……”抬眼看向帳內諸將,問道,“董原要是西逃降虜,也是你們將功贖過的機會;你們可甘心暫受陳大人轄制,為國效命、奮勇殺敵?”
諸將遲疑了許久,知道肖魁安雖然要將所有的罪過攬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