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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崛起於江淮之初,趙舒翰、宋石憲、葛存虞、石鳳台等人,在江寧不受重用,都是中下層小吏,但雜學上已有所成、已有名望——林縛初為司獄小吏時,葛司虞與其父葛福就在獄島上編《將作經補註》,曾邀江寧二十六名匠工參與其事。這二十六名匠工,就當時江寧十數萬匠戶裡、各行各業的宗匠級人物……
新學成體系發展,與淮東崛起後推動有著直接的關係;這一個個宗匠、宗師級人物,其本身就站在傳統匠術的顛峰之上,與淮東崛不崛起、推不推動,沒有什麼關係。
杜榮能早就注意到這些人,又給予足夠的重視,說明他還是能看到一些本質『性』的東西;只可惜沒有給奢飛虎以及奢飛虎背後的奢家重視,也沒有積極的行動。
杜榮早年經營的慶豐行,到後期就沒有什麼發展,說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林縛不會去假想要是奢飛虎比重視秦子檀更重視杜榮會有怎樣不同的結果,有些根子上的東西實在沒有必要去假設——燕京崩潰之初,淮東呼叫幾乎所用在燕京潛力的力量,只為護送看上去無足輕重的姜嶽等數人南下,這本身就是除淮東之外,其他勢力不會做出的選擇。
杜氏包括杜車離在內,都選擇為淮東效力,實際才幹能與高宗庭、宋浮等人並稱的杜榮堅決的選擇了退隱,林縛只是覺得有些可惜了,輕輕一嘆:“故人或喪或隱,直叫感到人生寂廖啊。若有機會再見杜公,倒也是人生快事。奢淵率殘部往西北而走,不再參與中原戰局,只要他的腳步挪得夠快,我也不是會趕盡殺絕之人,杜公也實在沒有必要避我不見……”
“怎麼在這時,生這樣的感慨?”宋佳疑『惑』不解的問道。
林縛手裡的那封急報遞給宋佳。
宋佳接過來,卻是夜間送來的海州急報——從海州派船過來,最快也要三天時間,宋佳倒不知道三天前海州或者海州收到什麼訊息,叫林縛如此感慨。
信報所稟卻是劉庭州的死訊。
劉庭州是二十七日毒發身亡,嵩陽軍也於二十七日正式接受改編,封堵許昌兵馬西逃之路,不過訊息是三十日才傳到渦陽,再經渦陽快騎傳報海州,經海州派快船傳到津海,今天已經是五月六日了。
劉庭州竟然想用毒酒『藥』殺肖魁安,宋佳也頗為驚訝:“劉庭州難道想自己掌握嵩陽軍?”
“嵩陽軍的底子就是淮安鄉勇,大半將領跟劉庭州的提拔有直接的關係,”林縛撇嘴一笑,說道,“劉庭州真要能出其不意『藥』殺肖魁安,掌握嵩陽軍不是沒有可能;只是他把一切事情都想得太簡單了……”
“劉庭州當初在山陽率鄉軍渡淮援徐州,可不就是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何曾變過?”宋佳輕嘆道,“再者,許昌諸人也是叫你『逼』得走投無路,哪怕有一線機會,也是要搏一把的。他們想以險計『藥』殺肖魁安來開啟西逃的通道,看來是要從河中府借道逃去關中啊……”
“嗯。”林縛點點頭。
許昌眾人要是直接投燕胡,就沒有必要行險計『藥』殺肖魁安,只需要派人透過此時在洛陽的葉濟羅榮,使葉濟羅榮從側後出兵威脅嵩陽,將嵩陽軍壓制住不能展開,許昌兵馬就能西逃進河中府——唯有許昌眾人想從河中府借道逃往關中,就只能依靠自身解決嵩陽軍擋道一事。
燕胡自身難保,國都都在淮東軍的兵鋒威脅之下,許昌眾人這時候投燕胡是沒有出路的,只會惹得連祖宗墳都保不住。而許昌眾人從河中府借道去關中,說服陳芝虎撥『亂』歸正,擁立元氏帝室,將是他們最後能掙扎的一步棋;實在不行,還可以從關中借道去川蜀投曹家。
在荊襄會戰之後,陳芝虎受封秦王,實際已經取得相對獨立的地位。
而在淮東軍收復津海、攻陷燕京之後,燕胡本族的力量將會進一步受到重挫,在太行山以西只可能保留少量殘部——在這種情況,在關中坐擁六萬兵馬的陳芝虎,相對燕胡殘部,就有反客為主的實力,擁立元氏子弟為新帝也不是沒有可能——劉庭州到死,或許想的還是保全帝室。
從根本上來說,劉庭州不可能給淮東所用,也就難怪林縛大清晨會有這番感慨。
政治從來都是沒有底限的,真到最後一步,說不定燕胡還會將元氏子弟推出來反對林縛稱帝、另立新朝,以儘可能聚集一切倒林的勢力。
“你說陳芝虎這麼一個滿手血腥之人,他會做怎樣的選擇?”宋佳也有些猜不透的問林縛,“他是堅守關中,與我們決一死戰,還是棄關中西逃?”
燕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