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狗烹(第1/2 頁)
“啪――”
董卓的大手不自覺地拍擊榻側,發出一聲響動,但董卓猶自未覺,重複一聲。
“鮑鴻入獄了?”
鮑鴻也和董卓算是故人,他原本是三輔的右扶風,在中平二年邊章、韓遂入侵三輔的戰事中,和董卓一道擊破了涼州叛軍,而藉著擊敗叛軍的軍功的鮑鴻被升遷入京,後面更是借了宦官之勢青雲直上,擔任西園八校尉中的下軍校尉。沒想到這一次卻是栽在了出身高門、歷代公卿、當下朝廷三牧之一的黃琬手裡,董卓一時間也是噓唏不已。
黃琬是江夏郡安陸縣人,他的曾祖父乃是任過尚書令的黃香,黃香就是二十四孝中“扇枕溫衾”故事的主角,他以事親至孝聞名入仕,歷仕內外,京師號曰“天下無雙,江夏黃香”。祖父黃瓊,官至太尉,叔伯輩之中也多有仕宦二千石高官的,歷代公卿出身的他卻是因為黨錮之禍被賦閒多年,當下復起之後自然對宦官之流毫無好感,對於鮑鴻這種依附宦官之流的小人更是不屑。
他身居豫州牧的高位,對待鮑鴻貪汙一事,自然是毫無掩飾之理,等到他的奏章捅上了天,連天子劉宏都知道後,就算宦官們想保他也保不了了。畢竟連天子都不得不咬牙忍痛,拿出自己西園賣官鬻爵得來的私房錢補貼國用,組建新軍以赴國難,而鮑鴻卻膽敢貪汙軍餉過千萬,這就是在明目張膽圈當今天子的私錢了。雖說其中貪墨的軍費有不少也流入了當今權勢熏天的中常侍張、趙等人手中,但現在這個秘密在鮑鴻下獄後,卻不是救命的稻草,而變成了索命的鐵鏈,鮑鴻必死無疑。
物傷其類,兔死狐悲,董卓和鮑鴻的交情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兩人都是憑藉軍功升遷的,也都有過依附宦官的行為,軍費董卓也貪墨過不少,現在聽到原本還憑藉軍功青雲直上的鮑鴻轉眼就折在了黨人黃琬的手裡,這怎麼能夠不讓董卓在噓唏不已的同時,暗自心驚呢。
要知道,當下董卓就在和奏請解除黨錮,在士人中素有眾望,同樣是高門大族的皇甫嵩互相彈劾,兩人的奏章都先後發往雒陽朝廷,爭相要在朝廷的諸公面前打口水仗了。
原本董卓還能夠想著憑藉自己的赫赫戰功,就算是彈劾不了皇甫嵩,也不會直接被皇甫嵩的奏章給彈劾下去。現在就鮑鴻這件事看來,若是皇甫嵩動用他在雒陽京都的人望,那在朝廷上的輿論基本就是一邊倒。或許大將軍、中常侍們還不會直接對自己下手,但其他看上自己位置和手中兵馬的朝官可就不一定了。
董卓越想越驚,他想到其中的厲害關係,饒是一向膽大包天,這個時候也被嚇出一身冷汗。
自古以來,居功名之地,讒構易興,而能免之者少矣!
本朝開國之初,發出過“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的豪言壯語的伏波將軍馬援,一生南征北戰,屢建功勳。卻因為耿舒、梁松等人的讒言和幾箱交趾的薏米,就被剝去爵位功名,死後不得安息。
以光武皇帝明睿聖明,尚且會有這種構陷大將的事情發生,以馬伏波的赫赫戰功,依然會被冤屈削爵。董卓或許自詡報國有功,但他的功勞能夠和開國元勳之一的馬援比肩嗎?更何況,當下的朝廷,外戚、黨人、宦官的爭權奪勢日趨白熱化,身居外鎮的董卓平日裡都會為千里之外的雒陽京都的明爭暗鬥感到心驚,現在自己深陷局中,又怎麼會不膽寒呢?
董卓感覺有如刺芒在背,他忽地掀開熊皮大氅,龐大的身軀直接就從床榻上一躍而起,原先收斂的懾人氣勢磅礴噴湧而出,李儒站在旁邊被嚇了一跳,後退一步,正想開口,董卓已經揮揮手,搶先出聲說道:
“沒事,文優,你繼續說下去,嗯――挑幽州和幷州的戰事說!”
“諾!”
李儒聞聲立馬應諾,他此時手上並沒有拿有關幽州和幷州戰事的軍報,但是之前為董卓整理文牘時他就已經看過並默記於心了。李儒有過目不忘、博聞強識的本事,他略微想了想,很快就開口說道:
“自從管子城大戰過後,幽州的戰事就陷入遲滯,不過聽說幽州牧劉虞自到任之後厚結烏桓部落大人,甚得夷狄之心。據聞張純、張舉等人良馬勁卒多戰死,依仗的烏桓騎兵也開始離心離德,怕是離滅亡之日也不遠了!”
董卓不動聲色,滿臉虯髯又看不清神色的變化,他這一次沒有接話,而是沉吟著在帳中踱起步來。
李儒看見董卓不說話,又連忙搜尋了一下腦海中有關幷州的戰事,清了清喉嚨又說道:
“幷州的戰事是自中平四年就開始的,匈奴各部因不願被強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