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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從洞口落下來堆起好厚的一層。舊書堆散發著遙遠年代的氣息,不過卻相當乾燥,拿在手裡甚至感覺脆脆得幾乎斷裂開。他們搬下去一部分,灰塵在房間裡飛舞,少頃像窗外的雪花一樣又落成一層。大家都興高采烈,想象到爐火將重新變得溫暖舒適,手腳重獲自由該是多麼興奮的景象。
機械類電子整合圖的書籍看也不看就投進去了,偶爾翻出詩集大家就輪流朗讀幾句彷彿要使之銘記在心。於是就翻出了繡像,鉛筆輕輕描畫出的像,少女端麗的姿影,書童們這下誰也沒有叫嚷,只是久久地端詳那栩栩如生的畫像。後來大家翻撿所有的舊書堆,繡像還有好多,無一例外都是少女,種種神態,種種動作,全部找出來足有厚厚的一沓。
爐子燒得旺旺的,每個人的臉都紅紅的,眼瞼裡跳躍著紅色的火苗。窗外雪還在靜靜地落,不時有風捲起幾片落在窗臺上,整個山谷靜悄悄的,整個圖書館籠罩著一種溫馨神秘的氛圍,就像心跳一樣繃得緊緊的。
歡迎來北方
重返圖書館是在冬天,離開厭倦的永遠夏天的天氣,心裡覺得自由得不得了。坐火車穿越大半個國境,直到路邊重新出現那些在以往歲月裡熠熠生輝的樹木,葉子都掉光了,生生指著天空,高遠遼闊的天空。心裡默唸一句,就是這裡了,類似傷感的思緒掠過心頭,心突突地疼。腳踏上站臺的那刻,淚水洶湧而下,感覺自己像正在垂垂死去的老者,腳步也變得遲緩。
坐上唯一通往山谷的公車,不是週末也不是上下班時間,車上寥寥幾人莫不沉默地觀看窗外風景。那都是舊得印在心裡的風景,最後一排左邊靠窗的位置曾經一個人或者和朋友不知坐過了多少回。司機大叔的藍襯衣制服甚至都沒變,什麼都沒變,一切都好像還和曾經一樣。
一切都還像當初一樣,直到重新回到山谷,我們一如往常談詩論道,順著蜿蜒的山谷往前行走,感受每一朵流雲的變幻,聆聽每一次落雨的迴音,布穀鳥在視窗鳴囀,在山坡上讀小說,春天悄然而至,人生啊,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繼續下去嗎?
拉起大衣領子,將帽簷拽得低低的,我將如同最驕傲的國王那樣重返我的森林,我的圖書館,我的山谷,那令我魂縈夢牽的一切。風吹得眼睛澀澀的,一如所有的冬天,腿裡脹脹的疼起來。落雪好似暫時不用的詞彙隨意堆在那裡,而烏雲還在從四面八方迅速趕來山谷,天氣預報說夜裡仍有大雪。剷雪工從冰封的道路上開出狹窄的通道,路面乾淨得猶如剛鋪出來。順著山谷一直走,穿過針葉松林,穿過聳立著變電站的山頭,穿過宿舍群,穿過電影場,我的圖書館一定還在那邊等著我,等著給我溫暖,供給我棲身的場所,給我注入力量從此再也不要離開。
圖書館裡的莫西幹人(14)
然而圖書館卻不在那裡,一如她在耳邊幽幽的聲音,圖書館已不在那裡。我站在館前廣場上,孔子仍舊拱手微笑,思想者支頤思考,巨大的弧形建築繞了幾乎半圈把廣場圍在中央,而我此刻正站在那中央無論哪裡都隔著彷彿永遠那樣漫長的距離。圖書館,那裡清楚寫著。離開時,他們說要整修來著,實際也在外牆到處扎滿腳手架,那時以為只是重塗外牆,頂多加上翹起的屋簷斜角而已。
我和書童們都在原地等你,她那如午後菖蒲花的聲音,書童們似乎在旁邊屏息凝神。踏上極盡奢華之能事的臺階,防滑的墊子倒是一如往常,如此上到氣勢恢宏的大廳,玻璃門擦得光閃閃,天井上吊燈燦然生輝。牆壁那裡皮沙發整齊地排開,也許是文化節,柱子和牆壁滿掛著國畫的卷軸,盆栽植物賞心悅目。一片新景象,而那個場所卻杳然消失,猶如夜露,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如此上到二層,整幢建築格局得以明朗,書庫、禮堂、走廊從大廳將建築連線到南北側樓,此刻,壁燈沒有開,走廊裡暗暗的,而中央空調呼呼的風聲隱隱傳來耳邊。也罷,就連這裡冬天也變得不倫不類起來。進入書庫,光線豁然明朗,玻璃屋頂上雪光反射下來,從天井一直看到地下閱覽室。何苦修什麼地下閱覽室呢,怎麼也沒想明白這點。書架高多了,上層的書即便站在架子上也夠不到,不過本來也不是來看書的,說起來多久沒有讀過書了?腦海中推出以往站在暗仄的老閱覽室就著懸在頭頂的日光燈苦讀的情形,書頁過於老舊發出熒熒的幽光,猶如溫馨的古夢。書籍數量成百倍增多了,感覺就像壓在背上的千鈞負擔。管理員坐在防盜儀的一旁無聊地看窗外,此刻想必誰也不會來圖書館。
出得書庫上到頂樓,雪靜靜積在屋簷一邊,透過高高的圍簷看見的只有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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