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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起,劉氏的身影又開始出現的家裡的每個角落。
在回憶中跋涉了三年的劉氏,如同睡了大大的一覺,感覺精力異常充沛。
劉氏的變化象冬青一樣讓全家人感到費解。三年前,大家便已確認她已完全衰老了。那時候的劉氏的身量已經變得十分瘦小,渾身上下早已沒有半點肉感。
她的一雙手像乾枯的榆樹皮,每一根哪怕細小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頭髮稀疏得能數得清根數,不能再挽髮鬢,只能用黑色的網罩罩著;她的牙齒已掉了一半,吃飯速度明顯地慢了;她的雙耳裡滿是硬繭,時常得用尖尖的小指甲挖摳。這成了她的一個習慣動作,家裡人看起來好象是因為麻癢,其實是因為聽不到聲音而焦急。
正當全家人習慣了她的衰老,什麼事兒也不再指望她時,她卻又從衰老中走了出來。
其實,劉氏是一種特殊的方式在逃避耳背被家人發現,心強的她忍受不了子孫們知道自己已是聾子。她用三年的時間,依靠驚人的悟性和毅力,解決了耳聾給自己帶來的麻煩。她的耳朵就連近在咫尺的響動都不會聽到了,可一雙眼睛卻在幫她的忙。
她不僅能透過任何一個人的口型分辨出對方說話的內容,還幾乎能看清對方說話的口氣和語調。
在確信憑著兩眼可以輕鬆地與別人交流時,他告別了衰老重新開始操持家務。這個秘密她一直隱藏到老死,家裡沒有一個知道。
劉氏用她的勤勉很快替代當家三年之久的冬青成為一家之主。
雖然只是兩個人沒有任何爭執和儀式的權力交接,卻對這個雜性大家每一個成員的生活產生了重大影響,三年時間鄧家所有的清規戒律全部解除,生活方式完全恢復了。
沒有一個人對此感到不適,大家如同從羈絆中解脫出來一樣,無不覺得輕鬆自在。他們起初還對冬青懷有戒備,以免因言行的越格招來訓斥和責難,可很快發現這是多餘的,因為即使犯了昔日的大忌,冬青也視而不見或一笑了之。
女人們毫無顧及的說笑,男人們我行我素的懶惰散漫,孩子們爬上爬下追逐打鬧,這一切因有劉氏的調和,使這個家庭並沒有雜亂的跡象。
倒是劉氏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變得手忙腳亂,她剛象撿個寶貝似的把重孫海濱(這是躍進為兒子取的名字)抱在懷裡,又看到飛雲衣服上被柴禾新劃的口子;剛剛拾起針線,卻又發現到了該準備做飯的時間了。把摞下三年的家務再一一拾起來的確不是件易事,可她卻沒有放棄哪怕一件的念頭。她自我加壓,決心在春節前為家裡每個人做身新衣倀雙新鞋。
這項繁重的勞動如果是三年前根本算不了什麼,因為那時家裡所有人的身高腳長都穿在她心裡,省去了量體量腳的環節,可現在,個個象盛夏的玉米般瘋長的孩子們的身高腳長,她心裡一點數都沒有了。
孩子們的快速成長使這個雜性大家庭的人員結構已發生了很大變化。在鄭明被保送上大學前,他的弟弟鄭亮與村裡幾個小夥子一起進油田當了工人,連戶口也遷出了蛤蟆灣子。
青梅的兩個兒子虎虎、牛牛因受父親的牽連,既不在保送上大學的範圍,也不能當工人,成了鄧家難得的棒勞力。雙胞胎花花、葉葉的個頭超過了姐姐水水,再有不到一年便從公社中學畢業,而比她們小了僅小一歲的浪女人為北祿生的兒子鄧飛雲,已開始顯露出頑劣的天性,他早早退學,四處惹是生非,即使前幾年冬青也對他無可奈何。
河父海母26(68)
為給這些孩子量體裁衣可不容易,因為很多並不在家,劉氏不得不去問秋蘭、青梅和冬青。劉氏把最新得到的長度和她的記憶相比較,又一次發現了時光的無情流逝。可是有一天,當她把水水叫到自己身邊,邊詢問孫女的乾孃瞎嫂的情況,邊用一根線繩量她的身體和腳時,儘管多年水水總在她眼前晃動,可她還是禁不住驚叫了一聲。因為這個遭受雷擊電打能窺透每一個人思維的孫女,衣鞋尺碼與多年前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小姑娘被奶奶的驚叫嚇了一跳,她很快便看懂了對方的全部心思。
“奶奶,我一直就是這樣啊。”水水倒是對奶奶的大驚小怪感到好笑了。
劉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把水水攪在懷裡,象她只有幾歲時一樣,並很快算出孫女今年十九歲的實際年齡。她從記憶的深處搜尋著十多年前的水水與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三四風的小姑娘的不同之處,在現實與記憶一一吻合的失望中,她摸到了水水長到小腿的長髮——那是經過幾個月的瘋長而後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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