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3/4 頁)
感如小蟲鑽進她的四肢百骸,如驚濤駭浪霎時席捲全身。
窗外的花枝上停著兩隻嫩黃色的小雀,嘰嘰喳喳地互訴情語。她兀自躺著,連屏風外的輕響也沒能在意。
“想清楚了麼?”看著眼前相貌平凡的少年,六么輕問。
“嗯。”張彌微微頷首,耳垂上的血痣鮮紅欲滴。
“你要明白除了王,宮裡是沒有真男人的。”這個孩子怎麼就想不開呢?
無視六么奇怪的打量,張彌回身望著山水畫屏之後。青萼色的紗幔如波盪漾,床上的人舉手掩面,周身散發出落寞感傷。
“大人?”他舉步輕喚,聲音隱隱不穩。
幔間的人動了動,妖美的眸子綻出喜色,他繞過畫屏垂首立在床前:“大人,您醒了。”
“彌兒?”她拖著左臂慢慢坐起,“這是哪兒?”
“大人,這裡是白萼殿。”他壓抑著過分欣喜的情緒,話音低柔中帶著一絲異樣,薄薄的假面微有顫抖。
是了,浮動在空氣中的正是玉簪花香,這兒允之母妃生前的居所,青宮的禁地。
撥開紗幔,她走下古雅的木床:“彌……”
眩暈感突如其來,她扶著張彌的臂膀,及腰的長髮散落在側。
“大人?”
“沒事。”她撫額輕問,“彌兒你怎麼進宮了?”
避而不答,張彌徑直將她扶上床緣,取過淨口瓷瓶伺候她梳洗。
“彌兒。”冷眼掃過屏外的宮侍,月下沉聲低問,“我嫂嫂呢?”
“將軍夫人在為娘娘守靈。”瞧出她的警覺,張彌移了兩步擋住他人的視線。
“只有她一人?” 留夏夏不住,滿庭玉搔頭。簾外玉簪垂枝,月下端坐窗前,指尖漫不經心地穿過長髮。
“成妃娘娘膝下無子,王上命十四殿下為孝子,伏波將軍為主祭。”拿起案上的犀角梳,張彌盡心梳理著那一頭黑滑的青絲,“如今將軍奉命鎮守西北不得歸朝,將軍長子按例代為祭拜。”
彥兒也在宮中?心頭的不安漸漸成形,她眯起秀眸,目光凌厲地看向鏡裡:“北亂已平,我哥哥為何不得歸朝?”
犀角梳一滯,他下意識地垂眸。
“彌兒?”
這訊息怎能讓大人知道,若知道了,她……
抿著唇,張彌默默地為她打起小辮。
“鎮守西北,防的是眠州麼?”
他倏地抬首,落入那雙瞭然的美目。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先前是她被噩耗衝昏了頭,竟沒發現其中的蹊蹺。眠州危難,弄墨病急,西北戍防,一切好似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讓她一步步走進早已預設好的陷阱。
人生好像是一個圓,不論她如何努力,如何不屈,最後還是回到了終點。就如十年前那樣,留給她的只有無力只有痛苦,只有百思不得其解卻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她那麼認真的活著,卻終究逃不過這個命?
麵皮猛地一顫,似有什麼要破額而出。月下咬牙忍著,一次又一次的隱忍讓她幾近麻木。
靜默沉沉壓抑,張彌緩下手中的動作,小心翼翼地瞥向鏡裡。鏡中的女子花容漸白,美眸泛著如月寒意。突地她打散發辮,任青絲散了一身。
“大人?”
“彌兒,替我盤起婦人髻。”
千山阻道,萬水層疊,幾多步履無歇。
直覺一凜,慢慢地,她合上眼,下意識尋找起今後的路來。
…………
眼前的人形銷骨立,一夕之間青王盡顯老態。床邊,秋淨嫻一臉虔誠地念著佛經,富有節奏地敲著木魚。
夫者疾病纏身,賢妻祈願誦經,看起來真是一對恩愛夫妻。
月下立在門邊,始終走不進這詭異的情境。
“廢后秋氏。”臥床的人終於開了口。
“臣妾在。”
“該上路了。”
王的聲音清清淡淡,沒有一絲感情。木魚聲漸漸停下,凝著眼前的三尺白綾,秋淨嫻的語調出奇地平靜:“請王上再給臣妾一炷香的時間。”
“廢后也怕死麼?”凌準諷道。
“不。”秋淨嫻抬起頭,回以輕嘲,“臣妾是想為王上唸完地藏經啊。”
御極殿裡格外的靜,兩人眼中是赤裸裸的恨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絕不認輸、絕不退讓,這就是結髮逾廿年的夫妻。
“王不想知道尹貴妃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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