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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街九衢。我身著束身鏡甲,駕著踏雍穿城而過。臨街的民宅商鋪紛紛閉戶,發出倉惶的下閂聲。
“籲!”我勒緊馬韁,險些撞上急急奔來的阿律。
“這麼快?”我翻身下馬,疾步走上城樓。
“慶州州師就駐紮在距離汾城不過五十里的夏縣,我們才剛奪了城門他們就到了。”阿律緊緊跟在身後,“巳門那邊呢?”
“已經能看到慶州水師的軍旗了。”我腳下不停地答道。
巳門是汾城唯一一道水門,義軍雖然佔據了這道城門卻沒有船艦相護,只要慶州水師以鐵甲船相撞,不用很久即可攻陷。也因此五千義軍在那兒駐守了三千人,也因此修遠給我穿上銀甲便將我驅離巳門。
我奔至女牆邊,扒著城垛向下看去。城下黑壓壓的一片,桂色月下一面精緻繡旗迎風展揚。
“樊?”我望著旗上鬥字,念道。
“樊曄,慶州州師左將軍。”古意再指向左側,“大人請看那邊。”
“馮?尤?”又是兩面大旗。
“馮嘉、尤屠之,州師中將軍和右將軍。”古意頷首挺立,語詞清晰地說道,“這三人不分別攻打另外幾個城門,反而齊齊聚在酉門之下,這是由於酉門城牆最低、修繕極少,攻之極易。大人,不如讓其他城門的義軍全都聚集此處共同抗敵。”
“不。”我迎著夜風虛起雙目,“守城求穩,怎可棄守他門,若被敵軍發現,就悔之晚矣。”
“底下是慶州精銳三千,城上只有遊勇八百。”古意不由惱聲,“您看看他們的雲橋和臨車,再看看義軍手裡的破銅爛鐵。不集中兵力,怎能敵的過?”
“古意啊。”我指向城下,笑問,“說說,你都看到了什麼?”
“大人,你是在開玩笑?”他忿忿瞪目。
我轉過身,束起的長髮隨風橫飛。我厲目掃向四下,看得兵士們紛紛垂眸。
“怎麼?怕了?”我揹著手,沿著女嬙一路走去,“大家有沒有想過為何慶州州師掛的不是軍旗,而是三位將軍的私旗?嗯?”
三兩個人抬起頭,滿目猶疑。
“大家還有沒有想過,底下的那群人明明比咱們多,攻城的武器明明尖銳難擋,可為何他們兵臨城下只是按兵不動,絲毫沒有攻城的跡象?”
“為何?”一個拿著鐵戟的小夥子一出聲,引得眾人舉步向前。
“為何?”“為何?”“大人請說。”
“打出私旗也就意味著他們出兵不為責任,而為私利。”我靠著冰涼的城牆,睨視下方,“有了私心就開始瞻前顧後,打過仗的都知道,攻城戰中先攻者損兵最巨。樊馮尤三人誰也不願吃著個虧,平白無故成為別人的墊腳石,所以也就踟躕不前,只圍不攻。”
“而且。”我昂首望向東邊,“他們都知道只要水師殺入巳門,那酉門也就不攻自破。他們只要等著城門開啟,便可大搖大擺地進城搶掠。”
“所以關鍵在巳門?”阿律介面道。
“是。”巳門是咽喉,而修遠則是我的咽喉,所以絕對不能坐以待斃。思及此,我沉聲道:“阿律。”
“大人。”
“你帶人去錢府,將老賊值錢的東西全都給我拖過來。”
“是。”
“古意。”我再喚。
“大人。”
“你去調十車油過來。”我望著繞城緩流的護城河,淺淺勾起唇角,“本官自有妙用。”
暗雲如絮羞掩中天圓月,那剎間碾破琉璃萬青。我劃落長劍,士兵們人手一罈,趁黑將煤油倒入護城河。
忽地,左後方強光乍顯,因月而隱的暗影曳了滿地。我心跳如鼓望向身後,橘色火勢沖天起,將東方映的如同白晝。
“水師來了!”“來了!”城下發出興奮的高吼,剛才還萎靡坐地計程車兵紛紛起身。
“立!”“立!”隨著指令兵的叫喊,龐大的雲橋和臨車緩緩架起。
“樊家軍準備!”“馮家軍(尤家軍)準備!”
“丁!丁!丁……”數十道銀光劃過,碩大的鐵爪勾上吊橋。“走!”隨著一聲暴吼,百十個士兵拽著鐵爪下的長繩,試圖拉下吊橋。一旦吊橋淪陷,那護城河的功效也就蕩然無存,脆弱的城牆就將暴露在他們強大的攻城車具前。
我肅肅而立,拉弦滿弓,讓阿律點燃箭頭的布絨。
“放!”我厲吼的瞬間,手中的火箭共著士兵們的火把飛向浸溼煤油的吊橋,落進浮著油膜的護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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