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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行。
“二拜高堂。”待得禮罷,又唱,“夫妻對拜。”
白世非轉身面向新娘子,微向上掀睫的眸波卻不由自主又掠向了尚墜,因為她和晏迎眉近在咫尺,所以外人完全不察,只以為白世非多情看顧的是新進門的妻子,惟獨尚墜自己感受到了他的異樣,愈加侷促不安起來。
如同籠罩著全身的強大壓迫感讓她知道他懾人魂魄的眸光仍沒移開,焦慮與恐慌交加,她被逼得失措抬首,飛快瞥過他的一眼原意是想請求這人別在拜堂現場如此逾距,不料他正要朝晏迎眉揖下身來,那剎那接上她躲避已久的羞急惶眸,白世非的瞳心閃過一抹不加掩飾的驚喜,色澤幻變中人微微側身,垂下的淘氣長睫在最後瞬間收入她臉上駭色,悠悠地向她拜了下來。
披著紅頭蓋的晏迎眉自始至終對橫生的洶湧暗潮絲毫無覺。
而若不是媒婆的當頭一喝“禮成”將之震醒,尚墜險些當堂失態。
再絕然不敢多望白世非半眼,她盡全力凝攝起心神,一絲不苟地陪著晏迎眉敬了酒,在新郎倌以牽巾引了新娘子去祠堂參拜過白府列祖列宗,繁瑣儀式一一做罷之後,晏迎眉和尚墜主僕倆人不約而同都悄悄鬆了口氣。
新娘子再度被扶入新房,外間筵宴則一直襬至月上中天,白世非被各席起鬨相纏,無一刻得以脫身,到賓客散盡後,別說府內僕婢們全都已累得人仰馬翻,便連他也是面露倦容。
好不容易能坐下歇息,貼身小廝白鏡端上熱茶。
邵印稟道,“已按公子吩咐把夫人安置在了疏月庭。”
白世非接過清茶,輕抿了口,“你去告知一聲,請她自行就寢。”
邵印一怔,“不知——公子今夜住在哪廂?老奴好讓人準備著。”
白世非笑道,“本公子幾曾宿在他處?”自然還是回他的寢居第一樓,放下茶杯,起身,“今兒你們也忙壞了,都早些回房歇著吧。”說罷撇下驚疑不定的老僕,閒步出房。
第一樓外院徑往北不遠是依湖而築的白氏林苑。
那湖有個獨特的名字叫秋水無際,苑園內奇林秀木,曲徑通幽,碧水如翠的湖上亭臺銜吐,綠蔭映紅,是開封府內四大名園之首,名聞天下的八景之一汴水秋聲,便是指秋水無際湖。
弦月西斜,如鉤樣清寒的光掛在水榭亭臺高高的簷角上。
白世非信步踱到以往慣常獨處的湖邊芙亭,在暗夜和樹枝的掩映下,才剛在石凳上落坐,便看見夜色中一道纖細的人影漫步而來,走過他才剛經過的石徑,到達分岔路口時似因環境陌生而遲疑了下,最後折往被水面映得較為光亮的湖中水榭。
倚著水榭的雕花白玉柱坐在橫欄上,疲累不堪的尚墜看了看無人的四周,再顧不得禮數,把腿也抬了起來平擱於闌干上,套在棉鞋裡的小小雙足翹疊在一起,束腰的綬帶不經意滑下,長長的帶梢蕩至水面,她一動,湖裡便是一圈漣漪。
月光落在她微仰的臉,清瑩照映著她投向遙遠天際的微蹙眉睫,再沿著衣賞斜灑在地,照得水閣內一半暗黑一半清明,把手中笛子湊近唇邊,下一刻,清越中帶著一絲孤寂的笛音劃過夜色下寧靜的湖面。
秋夜微寒的風吹來,水波泛起星點粼光。
良久,一曲既盡,笛聲悠然而止,湖邊芙蓉樹被風吹得時而搖曳,暗綠枝椏的陰影在水面上無聲跳躍。
白世非一動不動隱匿在湖邊亭內,直到水榭中的女子起身離開,目送她的身影逐漸走遠,最後在夜色中消融不見,他才回過首來,凝神想了想,憶起白日所為,胸中彷彿仍縈繞著一絲心蕩神馳的餘味,唇邊逸出似有似無的的笑意來。
無邊孤寂的這一個暗夜角落,也許以後會變得有趣些了。
第一章 疏月桂香早
晨早五更方過。
白府內一道男性身影沿著雕廊匆匆而來,毫不猶豫進入仍是沉寂無聲的第一樓,直奔白世非的寢室而去,在他到達寢室門口時忽然旁邊傳來一聲低喝,“誰?!”
那人回首,一張陽剛的臉帶著些微憔悴,下巴全是青茬,似乎一夜未睡。
白鏡連忙行禮,“小的見過中衛郎大人。”
莊鋒璿唔了一聲,推門闖入,“世非。”
床上的人驚醒過來,睡眼惺忪中看見是他,鬆懈下來。
“我決定辭官。”莊鋒璿道。
翻了個身,猶自尋睡,只嘴裡呢喃,“辭官啊……”
莊鋒璿抓著他的裡衣領子將他扯起身來,“我打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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