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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幾天不是取了你幾枝花?”
那天進宮面見劉娥,出生以來就於富貴浮華中博覽無數寶物的他自然一眼看出,茶案上放著的那管玉笛是由絕世翡佩精琢而成,心想反正眼下是無論如何都得先應允劉娥的要求,索性便放肆些向她討要寶物,一則可令劉娥對他放心不疑,二來也正好還他對這小丫頭的奪花之情。
“以後別再叫我姑爺。”他說,在書案後落坐,示意尚墜退出去,執筆開始批閱從各地飛傳回來的營業卷宗。
她卻沒有動,看了眼書案旁枯枝猶在的梅瓶,再望向低頭批案的他,輕聲喚道,“公子——”
他抬起頭來,有絲驚訝她還留在原地,看著她,他柔聲道,“說。”
“如果奴婢明早——再去給公子折幾枝花,公子是不是可以——再送奴婢一樣東西?”她細聲慢氣地道。
如畫雙眉斜飛向鬢,白世非笑了出來,捋袖放下硃筆,雙手交握著很有興致地看向書案對面,那位應該是白府有史以第一個企圖在這府內與他商談條件的巧婢。
她嬌妍嫩白的瓜子臉絕不出十七歲,膚如粉琢,最好看還是葉眉下那雙寶石一樣的眸子,黑亮似一泓湖水,顧盼時流光若隱若現,當她定睛看人,瞳仁便似古井深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特別韻味,會吸引人不由自主地與她相望,而她似乎也自知一雙美眸太過惹眼,時時垂下眼瞼刻意掩藏。
四目相投,兩人都不說話。
在他專注得逐漸微微有些火熱的眸光下,最後還是她略為別過了頭,不肯再望向他。
已心頭微蕩的他卻沒有收回視線,依然定睛凝視,她那垂低的長睫下,俏鼻兩側從櫻桃小嘴的腮邊蔓延至白玉耳墜,都已飛起淡淡的誘人微霞,綺羅裙在腰間束得曲線玲瓏,小小腰身不盈一握,如無意外他的下巴應該可以擱在她的頭頂,或許還可以在她青絲澤亮的鬢邊聞到一絲幽香……
“姑爺。”
“啊——”他“咳咳”兩聲,不無尷尬地收回視線,一時間房內氣氛奇異,兩人都不知望向什麼地方才好。
他只覺腹腑內柔腸餘蕩,心頭似被絲絲細線繞得微微酥麻,讓人回味不止,卻又形容不出那奇特感覺,只從薄玉臉頰一直延伸至耳後根,同樣浮現極淺的淡淡緋印。
清清喉嚨,他道,“你想要什麼?”
忽然就想,此時此刻她便是開口要天上的月牙兒,他也會搬一把梯子去為她摘了。
“尚墜只想要回小姐。”
白世非一怔。
想從她只垂眼看地的小臉上尋一絲何出此言的端倪,不過不到俄頃,這個想法就被他放棄了,他笑笑,“你我皆知,他們倆人情投意合。”
“但小姐已經嫁了給姑爺你。”
又是姑爺,這兩字聽得白世非忍不住皺眉。
“小姐和莊公子有緣無份已成不爭的事實,姑爺為何還要促合?”問話中暗含不滿,萬一以後有些什麼事端,豈不教晏迎眉清譽盡毀?
他似不可思議又似十分好玩地,看著她笑,“那麼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小尚墜。”
“我家小姐出自名門,不但容貌過人,性情嫻淑,更知書達禮,盡曉才藝,和姑爺你不是很相配麼?”
原來如此……白世非有些微悶地趴到書桌上,然後才斜眸向上,挑眼看她,“所以當初是你,而不是你家夫人,託人在外面打聽我?”
她臉蛋一紅,沒有否認。
幸好啊,他品行端正,記錄良好,勞勞碌碌,勤勤懇懇,日日在家,從不濫交,否則怕還入不了她的法眼,軟綿綿半個身子都掛在書桌上,他似很沒有力氣地,半眯的眼眸卻盯著她的長睫,“我想你只是攔截了他們二人最後的書信往來,卻一點也沒有看過其中的內容?”
尚墜倏然抬首,迎上白世非既淡且遠的目光。
“箇中內情,你可以去問你家小姐,至於鋒璿為什麼會在這裡,那就全然是因為你了,他一直沒有收到晏迎眉的訊息,擔心她是不是被我美色所惑已以身相許,所以忍不住親自來府一看。”
其實莊大兄臺是熬不住相思,兼來辭行,明日他便與莊鋒璿出門往秦陝兩地,不過他才不會告訴這丫頭實情,她不是要為了她家小姐鞠躬盡瘁嗎?他偏要讓她覺得是她對不起她家小姐,就讓她負疚到死好了。
白皙無暇的手指掩至唇邊打個懶懶哈欠,他再看也不看她,雅俊臉龐側枕在兩手交疊的長袖上,準備埋頭午睡。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尚墜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