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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心竅玲瓏,聞言笑道,“母后可是想晉封於她?孩兒聽母后的。”
劉娥點點頭,又感慨不已,“到了這把年紀,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便是那病病痛痛,一旦病榻纏綿,便不知何時才能夠起來了。”轉而對周晉道,“傳哀家諭,即把旨給擬了,冊封李順容為宸妃。”
白世非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只是他原本便膚如脂玉,那表情又一閃即沒,所以在場眾人也沒覺察到。
周晉迅速去作安排。
然而片刻方過,還沒待他辦完事返回,已有內臣匆匆來告,“稟太后,李順容……不治。”
趙禎一怔,驚訝地看向劉娥,只見她輕輕蹙眉,似是也異樣意外。
旁邊白世非垂睫低首,藏在袖子裡的掌心白如雪色,正微微滲出細汗,談笑間風雲驟變,劉娥召他過來的目的已昭然若揭,此時此刻他這宮外之人不宜再作逗留,由是聲色不露地起身告退。
劉娥目光韻轉,深沉無底地看了他一眼,“前兩日夏尚書私下裡與哀家說,過了年又翻一歲,他家中么女的年紀可也不小了,我想想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若心中確實無意,我便代你婉拒了他,卻不好再繼續蹉跎。”
白世非似誠惶誠恐,長揖道,“小子該死,做事不周勞太后下問,還請太后代為轉告夏尚書,出了年小子便差人準備起來。”
劉娥面容略帶滿意之色,點了點頭,不再留人。
待得出了慶壽宮坐進暖轎裡,白世非的臉色慢慢便沉下來,黑瞳如浮掠過一層薄冰,驚人寒絕,轎子很快便從長慶門出了宣德樓,他掀開窗帷,“即刻往首相府,我要見呂夷簡,白鏡你先行一步去遞帖子。”
周晉和呂夷簡是劉娥的左臂右膀,事到如今,說不得只能找他去了。
白鏡看他神色凝重,知道事緊,應聲後飛跑而去。
不多時轎子到了相宅,呂夷簡站在大門外相迎。
入內看罷茶茗,呂夷簡揮退下人,白世非亦無暇寒暄,說話直切來由,“我剛從宮中出來,李順容今晨報病,太后差了醫官楊可久去診治,結果病重不治。”
呂夷簡臉色大變。
這朝中上下,大凡如他這般年紀誰個不曉那李氏其實是趙禎的親生母親,不說她的病來得莫名其妙,只說楊可久才前往診治便告離世,這當中已難免讓人覺得蹊蹺。
白世非沉聲道,“朝廷裡群臣全礙著太后的威嚴,無人敢告知皇上實情,皇上雖然也早隱隱懷疑自己並非太后親生,但就一直誤以為生身母親是撫養他長大的楊淑妃,卻不知是這李順容。”
如今劉娥出其不意地當著他的面弒殺李氏,他卻苦不能對趙禎明言,如今事已至此,日後他愈發不能再與趙禎提及只言半語,一來事關趙禎身世,知曉這等隱秘只會招來殺身之禍,二來劉娥已刻意在他與趙禎之間劃下一道再也無法回頭的鴻溝。
倘若趙禎他日知曉了自個的生身母親是李氏,定然會怒他在事發前知情不報,在事發時不曾告之,在事發後還隱瞞下去,無論如何也絕不會輕易諒解他。
呂夷簡沉吟了下,“白公子來找老夫是——”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丞相今日當可高枕,然而我說一句大不韙的話,以太后之高齡丞相以為她還能在位多久?再過幾年定然還是皇上親政,丞相可想過屆時如何自處?”
呂夷簡默不作聲。
“日後皇上真追究起來,不止我白府可能招致滅族之禍,只怕到時丞相也難以獨善其身。”
作為輔政大臣之一的呂夷簡,雖然在劉娥臨朝的這些年間時有據理力爭,約束她的鋪張浪費和獨斷專行,為朝廷出力甚多,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他始終是劉娥身邊重臣,難保以後趙禎不會找籍口辦他。
為官多年,如今更位極人臣,呂夷簡如何不懂箇中厲害。
“那按公子的意思可該怎麼辦?”他試探地問。
“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我已無能為力,只是我猜太后大約只想以普通宮嬪的身份把李氏草草殮葬了事,為了來日著想,丞相還宜勸諫於她。”
呂夷簡頷首,“太后若不顧及她劉家後人,我也沒什麼可說的,若然她還念著劉家香火,確實也該厚葬那李氏。”
“我也是這意思,李氏乃皇上生母,今日若喪不成禮,他朝定有人會被治罪。”如可由呂夷簡出面說服劉娥,安排以大禮殮葬,日後即使劉娥過身而趙禎知曉身世,也多少會因他曾厚葬其母而心存感激。
“就這麼說定了,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