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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紅掛緞,官府給全城派發僦屋錢三天。
大年三十下半日,街上來往行人逐漸稀少,行貨郎早早收了擔子歸去,各店子鋪面也陸續落板關門,提前收拾妥當,準備返家年夜圍爐吃團圓飯,未到傍晚時分,開封城內外便已聞四處爆竹聲聲。
入夜後全城掌燈,到處透出喜慶歡聲,一片祥和昇平景象。
正月初一,春節,一年節序以此為首。
一早,邵印領著所有換上新衣的僕從已在各處侯著,府裡所有廳堂盡皆擺好了澄粉團,韻果,蜜姜鼓,皂兒糕,小蚫螺酥等等諸般細果,十色蜜煎,十般糖,應節的時果奇珍應有盡有,數不盡過百種精美糕品、市食、香茶和名酒。
不多會,白府前開始門庭若水,輿轎鞍馬川流不息,到府來拜年的官胄權貴、富家士族絡繹不絕。
白世非一身雪白錦緞,黑潔髮髻束以鑲嵌著稀有粉藍色貓兒眼寶石的簪冠,錦衣袖沿、襟邊和擺裾皆飾以緋絲勾繡的精美芙蓉紋案,繡有同樣紋案的玉帶環腰而勒,在右側墜下長長的九節梅花珞結佩珠繩,錦衣外敞襟披著一件薄而柔軟的白貂緞面長裘,極其筆挺修身,襟領處一圈雪色貂毛更將他的清俊顏面映得雍容典雅,於人群中穿梭時整個人衣袂飄飄,清逸非凡,貴氣怡然。
唇邊滿含一泓飛揚笑容,在各大廳堂裡來回走動,熱情招待一撥又一撥來賓,一會在這廂稱兄道弟,一會到那廳打躬作揖,逢人便是讚美之詞,卻說得十分真摯,讓人聽著只覺心裡舒服熨貼好不受用,在百千賓客面前意態瀟灑,酬應自如,光芒四射無人能及。
客人陸續湧來,府裡越來越熱鬧不過,白世非分身乏術,無法在一批批賓客離去後上門回賀,是故後堂東側的管事房裡,鄧達園不停地把大疊飛貼和禮盒交給一批批去而復返的僕從,仔細叮囑,需按著長長十幾張名錶紙上的字號,一一送到各家各府去回禮拜賀。
如此迴圈往復,直到午後申時,出來拜年的人才陸續打道回府,白府裡的客人也漸漸散去,即便如此,也還是到了申時末酉時初才算告一段落,僕婢們全都累得原地揀凳子坐下稍作休息。
白世非收起掛了一整天的笑容,揉揉太陽穴,終於露出一抹倦意來。
放眼看向四周,始終不見尚墜的身影,從昨夜晚飯之後他就再沒有見過她,一天下來不禁十分思念,古人云如隔三秋,實不餘欺也,他微微苦笑。
往第一樓回去,走過後堂時,旁邊茶室裡傳來說話聲,然後聽到晚晴叫道,“墜子,這邊來坐會。”
忽然之間,疲累的他什麼都不想顧及了,毫不猶豫抬腿邁步進去,屋內侍婢見他忽然出現,全都趕緊起立請安,他罷罷手,“都歇著吧。”
眾裡尋她,當與尚墜四目相膠,一顆心又酸又軟,想死他了。
白世非直接朝她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在所有僕從驚呆了的瞠目下把她帶走。
可能是他堅決的動作,也可能是他眉宇間濃濃的疲倦之意,不知道什麼原因,尚墜沒有拒絕,只是一言不發地任他牽著往後院走去。
回到第一樓,揮手讓同樣呆住的小廝退下,把她直接帶進寢室。
鬆開她的手,白世非整個人趴倒在床,臉伏在長枕內,軟綿無力,“幫我捶捶。”
尚墜看著床上鬆懈下來後徹底癱掉的長身背影,半響前遠遠望見時他還在談笑風生,一絲極柔弱而無奈的憐惜情緒在她心頭悄悄滋生。
當初晏夫人相中他後,為了晏迎眉她曾託人去外面悄悄打聽,回話都說他品行端正德守兼備,是絕頂難得的好男子,誰知待她跟隨晏迎眉到了白府,卻見他不但喜歡和僕人們嘻嘻哈哈,平時還動不動就調笑女婢,十足一副紈絝子弟模樣,讓她不無反感。
然而住得稍久以後,卻又發現他真的很忙,每日一早五更剛過就已起身,一天裡總要花兩三個時辰與各房議事,管事們私下都說公子極有遠見魄力,不全似她原以為的草包敗家子,有時外邊出了狀況,他說出門就出門,每月裡出出入入,馬不停蹄十分奔波。
從第一次在疏月庭前遇見他,她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只真實感覺到了,每當她落單被他逮到,他一次比一次喜歡逗弄她,那帶點魅惑的清亮眼眸內,開始時是玩弄般促狹,然後漸漸變得似有千言萬語,總要看到她心如鹿撞調開視線。
幾次之後,再遲鈍也已明白了他對她有意,由是她開始害怕,每每他見到她時毫不掩飾的眸光一亮,以至後來直接且刻意地讓她知道他對她的喜愛,這些都讓她內心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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