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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漾?”白世非問。
真個被發現了,張綠漾微怯上前,“世非哥哥……”
“來,坐。”白世非笑了笑,端起酒杯,望向遠處,“陪我喝酒。”
鐮式彎月悄然半上,湖中水榭空蕩無人,想必今夜她不會來了,未來夫家,好一個未來夫家,多久以來她始終這樣,從推拒到踐踏他對她的真心,如今還多了一個未來夫家。
看見白世非在眨眼間已三杯下肚,張綠漾按住他又要去拿新一壺酒的手,勸道,“別喝了,世非哥哥你到底怎麼了?”頓了頓,她試探道,“是不是和迎眉姐姐鬧彆扭了?”
搖了搖頭,取過酒壺,神色蕭索地仍然只是靜望著湖心中央。
張綠漾再也忍不住,叫了出來,“難不成真的為了那個丫頭?!你是不是常常一個人到這裡來聽她吹笛?”
白世非看她一眼,咧了咧唇角,勉強拉出的笑容底下澀意異常濃重,“是不是覺得世非哥哥很傻?”自嘲問道,神色蒼茫如孤城被困,既脫身不得,又無計可施,最後終於放棄突圍,在繳械的那一刻頹廢自厭中還有絲厭世。
張綠漾只覺眼眶一酸,“世非哥哥!你別這樣!看得我難過死了。”
已傾空的酒壺再斟不出半滴,此時此刻滿腹心事難以傾訴,然而因著有人陪伴在側,那份今夜尤為噬骨的寂寥象是終於可以安置,胸臆間整整擰絞了半日的一團鬱結漸漸散發開來,滲入肢骸,往心臟最深處蔓延。
自制力一旦放鬆,原本鐵壁一樣的心防便全線潰敗,酒意如滔天浪湧上頭,暈眩中以長袖覆桌,鬢顏側枕,醉眼微闔,而人猶不自知地在輕輕痴笑,彷彿思緒拋開軀體潛回了從前,過去種種美妙時光此刻正歷歷在目。
“世非哥哥!”用力搖了搖他的肩膀,張綠漾難過得哽咽起來,微紅雙眼盛滿怒意,“既然你喜歡她喜歡得那麼辛苦,不如別喜歡了!不就是一個丫頭嗎?她有什麼好的!幹嗎讓你這麼傷心!”
“你說得對……”半趴著的臉龐點了點,額頭滑下磕在石桌上,混沌中也不覺著疼,只喃喃道,“還是不要喜歡了……”手中酒杯無聲傾斜,滾落在地摔成無法復原的破碎。
風過林間,帶起枝葉一陣婆娑。
潑墨夜色下園苑荒僻,身後芙蓉樹的樹影彷彿當頭罩來,讓久候一旁的莫言開始有些怕,輕聲催促,“小姐。”
張綠漾聞聲望去,看見她時呆了呆,象是直到此刻才知道她的存在,下一瞬已吼出聲來,“是不是想我用腳踹死你!還不快點過來幫我扶世非哥哥回去!”回過頭,看著醉倒在石桌上的白世非,發誓般恨恨道,“世非哥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再喜歡她的!”
彎月漸上中天,被攙扶著走到拐角的拱門時,原本已近不省人事的白世非忽然抬了抬首,眼神迷茫,混亂神思中模糊地掠過一念,才剛……好象做了一夢,夢裡隱約聽到笛聲……
星點波光映著水榭,在微粼湖面拉出長長的寂夜孤影。
遠處傳來狗吠和更聲。
十一章 隱若藏風浪
端午這夜,白世非徹夜宿在飲綠居,直到第二天隅中時分才從裡間出來,此時的他便連身上衣物也全都換了,在他領著白鏡因事出府之後,府裡便象炸開了鍋,私下裡傳得沸沸揚揚。
昭緹最為自家主子氣惱不過,“沒成想給那姓張的揀了一回大便宜。”真是千算萬算不如天算。
夏閒娉陰著臉不說話,不管疏月庭還是飲綠居白世非都已宿過,惟獨她的浣珠閣始終留不住人,大戶家的下人一個個眉精眼細,再這般下去遲早會被府中那些勢利的嬸嫂兒看低,這種人又最是嘴碎,只怕用不了多久,閒言閒語便會傳出府去。
屆時別說會連累家中父母在親朋戚友前沒面子,一旦那些閒話傳入宮中,只怕日後不管自己再報上什麼都難以讓太后取信,她夏閒娉便連白世非的人都得不到,更遑論其他?
“二夫人。”門外侍女喚道,“你家裡來人了。”
夏閒娉連忙起身。
進來的是做家僕打扮的周晉,身形高大的他行走間自有一股沉穩氣勢。
昭緹斟好茶退下,周夏二人鄰案而坐。
“何勞大人親自走這一趟,捎話讓我叫人去把東西取回來便是了。”
周晉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輕呷幾口,“夏小姐近況如何?俘得君心沒?”
夏閒娉微微變了變臉,“周大人交淺言深了吧。”
反應這般大,可見還沒,周晉不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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