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是再也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她再度掩面慟哭,“居然…居然就死在那邊了!我、我還一直以為他會回來……會改了性兒,好好的回來過日子……你也說他誇我賢淑知書識禮,看來他雖然被那個狐狸精勾了魂,可心頭好歹還念著我一點兒的……我想這一次遇到大赦他回來了,如果給他生個胖兒子,或許就會栓住他的心……可是,那死鬼居然就這樣…就這樣死在那邊了!”
痛哭的女子驀然從掌中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冷厲的盯著灰衣大漢,眼神可怖。
“你麻倒了我,是要拿住我解去告官嗎?”在福娘這樣的眼光下,魏勝這樣死裡逃生過來的江洋大盜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訥訥問。
福娘冷笑起來:“告官?再抓你去寧古塔麼?——再讓你逃一次?”
女人的眼裡都是恨意,然而卻是陰沉而森冷:“你是逃回來的……是不是?反正沒有人知道你是誰……甚至沒有人知道你今天來過這裡……”
魏勝陡然覺得不好,然而不待他詢問,福娘已經站了起身,進了後面的廚房,傳來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不知道她在找什麼東西。轉而,灶下傳來噼噼剝剝的聲音,濃煙和火氣一陣陣透了出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要幹嗎?
他心裡莫名一陣驚慌,感到有什麼極大的危險在步步迫近。他極力想活動手足,然而依然因為麻痺而絲毫不能動彈。正在他勉力掙扎間,陡然覺得一陣冰涼,有什麼東西從頂上一直澆了下來,透心透骨的涼。
“你要幹嗎?——”魏勝驚駭莫名,脫口問,聞到身上奇異的香味。正在遲疑,忽然看到福娘放下提壺,轉身拿起了桌上的燭臺,站到他面前。那燭光映著她的臉,一明一滅,女人的眼裡,有瘋子一般的瘋狂和冷慎。
“香麼?那可是上好的小磨香油呀……麻油西施那裡買的呢。”
王福娘詭異的笑起來。然後,手一傾,燭臺“啪”的一聲,落在他衣襟上。
那夜雙妃鎮的大火,幾年後依然讓說起來的人心驚膽戰。
不僅僅是因為那起火的火勢特別旺,蔓延了半條街,更是因為跟那一場火有關聯的,還有兩條人命——火滅了以後,在周泰家裡找到了被燒成一段焦木的周泰媳婦兒,蜷縮在桌邊。那個出名能幹賢惠的女子,苦等了流刑的丈夫八年,眼看著大赦令下了就要團圓,卻被這一場火活活燒死。
也有人說那火來得蹊蹺——那是鎮口上的廟祝,想起了那一天白日裡,曾有個外地來的灰衣大漢在鎮口詢問過周泰家的地址,那大漢穿的破破爛爛,一臉風塵僕僕,眼睛冷厲,看上去就不像個老實本份的人……
撲滅了火,青石街前後鬧了一夜,個個忙亂無比。所以誰都沒發覺一街之隔的麻油鋪裡發生了什麼——一直到第三天,風流小寡婦孫小憐沒有扭著身子出現街上,才有人想起去麻油鋪看一看——開啟門,隨著麻油香味飄出的,是濃重的血腥味。
看著房裡鮮血橫飛的樣子,破門而入的人忍不住轉身奪門而出,蹲下嘔吐起來。
一夜之間,兩起命案。雙妃鎮上報了府裡太守,然而查了半天,一個個街坊都盤問過去了,最後卻只能懷疑起那個當天在雙妃鎮露面過的灰衣客。一定是那個陌生的外來客乾的。太守派衙役查了半天,卻毫無辦法。最後只能以疑兇在逃而結案,問了鎮口那個被灰衣人問路過的廟祝,畫了像、到處張貼著榜文懸賞捉拿。
“呵……”金華府的城門口,出城的一個女人提著包裹,正準備揮手叫一輛驢車,卻無意中抬頭看了一下榜文,微微笑了一下。然而,很快她笑意就不見了——
“住手!你瘋了!難怪…難怪周泰不要你!誰會要你這樣的女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簡直瘋了!你是個鬼!”
火球陡然燃起的剎那,她聽到火裡那個殺人兇手看著她,聲嘶力竭的大吼。
王福娘低下頭去,撫摩著懷裡那把紫竹扇,扇骨已經有一條被她生生捏斷了,她有些愛惜的撫摩著,嘆了口氣:“我瘋了?……我、我不過都是為了那個死鬼好。為他我甚麼都做了,還是留不住他……我真的瘋了麼?”
她的手,慢慢攀上了自己的臉,輕輕撫摩。那裡,眼角有一滴淚緩緩流下來。蓬門未知綺羅香,擬託良媒亦自傷——想她王福娘,也算是自幼聰穎過人、知書識禮,卻因為家世貧寒,嫁給了周泰這個市井俗人。嫁了本也認了,可即使是這樣一個粗俗之極的丈夫,用盡了全部心力卻依然留不住。
那以後,便是靖康之亂,便是傾國,便是南渡……世事翻覆,滄海橫流。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