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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從他腳下長出,衣袍帶過花盞,花葉舞動似夜風過。
慕言,那些美好的時光我從未忘記,可今生,今生已再不能見你。
蘇儀問我:“你知道方才哥哥同我說什麼嗎?”我搖搖頭。
她起身輕輕道:“他說,‘我到今日才覺得阿拂真是去了,看到和她長得像的女子,常會忍不住想,為什麼死的不是她們,卻是阿拂。她一個人會寂寞,我卻不能陪著她,若是將這些女子送去給她,也不知她會不會高興。”
“啪”,我失手打碎一個正在收拾的杯子,她嘆了口氣:“走吧,我帶你去那個沒人打擾的地方,你說不能再讓哥哥記住你了,”她回過頭來:“我終於覺得,你說的是對的了。”
一世安之第四章
陳宮的子夜伴隨更聲而來,這將是我在人世度過的最後一個月夜。
冰窖中放置的桐木琴琴面已凝出霜燼,我坐在琴臺前,身上裹了蘇儀帶給我的白狐裘,趁著隨子夜到來而滅掉的第一盞燭光,輕聲吟響那則自鮫珠縫入便纏繞於意識的咒語。
我總以為自己不至於要用到它,那些修習華胥引而又沒有好下場的前輩們,我知道他們的最後一曲都是為自己而奏,且大多彈奏的正是這首子午華胥調。
編織了太多美夢,終有一日會忍不住將自己困於其中,這是人之貪慾,我雖不是為自己,卻也有不可言說的祈望,執著存在於心。
幽幽琴音隨著咒語停歇緩緩響起,漆黑的冰窖中陡然光芒大盛,天旋地轉中一道白影驀然出現在眼前,手在剎那間被握住,耳畔響起聲清越的虎嘯,我一瞬便猜到這個人是誰,待整個人都被捲入子午華胥調織出的幻境,雙腳羞地時,抬頭果然見君瑋凝重皺眉的臉,低頭則是半趴在腳邊埋著腦袋發暈的小黃。
我有一瞬間不知該說什麼。他將頭偏向邊:“你想要做什麼,我都聽蘇儀說了。你不要怪她,是我逼她的。”頓了一會兒,微微垂頭看著我,“父親和我一直在找你,若是你開心,當然不必來找我,可你不開心的時候,阿拂,為什麼也不來找我呢?”
我蹲下來拍拍小黃的頭:“君師父還好吧?聽說慕言並沒有為難他。”想了想,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講給他聽,“大約你也曉得的,這是我最後的時日了,其實你們應該當作我已經死掉了,自我重生的那一天開始,大家就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的不是麼?但我想用這所剩無幾的性命最後幹一件有意義的事,你是來阻止我的嗎?”
小黃終於暈得差不多,縮著頭蹭了蹭我的手,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頭上傳來君瑋沙啞的嗓音:“不,我是來幫你的。”
我震驚得瞪大眼睛,卻不是因為他的話,良久,聽到自己顫抖道:“君瑋你扶扶我,我腳麻,站不起來了。”
鼻尖傳來淡淡的月下香,那是他衣服薰染的香氣,許久不曾聞到過的馨香。我居然,恢復知覺了?
撥出的氣息散到空氣中,凝鹹淡淡的白霧,小黃的牙齒在我手指上嗑出一個出血的牙印,疼得人眉毛眼睛都擰成一堆。我終於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恢復了知覺。
君瑋遞給我一面鏡子,銅鏡中映出光滑的額頭,額上那道令人煩惱的傷疤竟然也不見了,就像是回到十七歲時最好的年華,那是我最好看的時候。
這是,我最好看的時候。
一直以來,我都想讓慕言看看這樣的我。果然是以性命為代價奏出的子午華胥調,竟然還有令人在不屬於自己的夢境中一償夙願的功用,這性命,真是交換得一點都不冤。
君瑋看我吃驚又開心的模樣,覺得既然這樣,那麼我們首先應該去酒樓吃頓好吃的慶祝一下。雖然是個令人不忍心拒絕的提議,況且小黃一聽說要去酒樓立刻興奮得原地轉圈圈,但我還是掙扎著拒絕掉:“時間不多,還是先去找慕言吧。”
他皺眉看了我眼,用一句話就將我說服:“在這個幻境裡,你已經是個大活人,不像從前吃不吃東西都無所謂。事到如今,你這樣不吃點東西怎麼有力氣去找他?”
幸好所處之處不是什麼荒郊野嶺,跟著君瑋,不久便到一處酒樓。能夠再次像個活人行走世間,雖然只是幻境,總比從前半死不活的好。
頭上微有落雨,滴滴打進河心,漾開圈圈漣漪,冬日濛濛的天空就倒映在清清河水裡。河邊即是酒樓。腹中一陣飢餓,兩步邁入大門,正打算挑個好位置,視線掃到臨窗的一桌,驀然無法移動。
軒窗開得老大,擋光的竹簾收上去,一束白梅顫巍巍探進窗內,斜斜開在四方桌上。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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