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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還有缺口的湯碗,齊渃在柴房裡正好可以看到外面明月。
鄉村的夜晚來的極早,沒有慶典沒有煙火,只是比平時略豐盛的晚餐,對他們而言吃飽了肚子躺下睡覺,緩解一日的勞累是最美好的事情。
墨色的天空裡,被碾碎的光點鋪成一道緞帶,沒有煙火和華燈的照耀,這樣的星空格外閃耀。
餃子餡兒是最普通的白菜豬肉,除了白菜還夾雜的不知名的野菜,因為不捨得多放豬肉,餃子的口感無法比的上過去所吃的那些,不過就是這麼一碗簡單的餃子,還是給齊渃寒冷的四肢傳遞來暖暖的熱意。
連日走得小路,大部分時間吃的是風乾的牛肉和烙餅的乾糧,偶然路徑一些酒肆,大家都是胡亂吃些東西便匆匆上路,為了儘可能多趕一些路夜晚一般借宿民宅或直接生火露營,有時候很是想念攬月宮裡的大床,做夢還會夢到一道道饕餮美食,等一口咬下去,發現什麼也沒咬到反倒是嘴唇被自己咬了個破口。
自己終日待在馬車裡,外面的隨從定是比自己辛苦的多,齊渃自然無法去抱怨,也清楚魏秉誠這麼急切的原因。
宮裡楚屏一定早已知道齊渃出宮的事情,雖然魏秉誠佈下障眼法,故意放了一輛馬車從偏門出宮,但是早晚都會暴露,說不定現在身後早已千軍萬馬的將士開始緝拿自己,而和自己所有有關聯的人,都會一一盤查,甚至拷問。
有幾次魏秉誠來車廂內和齊渃大致說一下所在方位,齊渃都差點脫口而出詢問他是否擔心留在京城的魏新夫婦和魏池羽。
他擅自將自己帶離出宮,楚屏一定會在此上大做文章,魏新已經辭官隱退並沒實權,而之前魏池羽因懷有身孕,回到辰王府安胎,楚屏會如何對待他們,魏秉誠離開之前是否安排妥當了一切。
每當要問出口時,看到魏秉誠倦怠鬍子拉碴的側臉,齊渃最終忍下了,自己尚能考慮到那些,作為家人的魏秉誠又怎會疏漏。
越遠離京城,越是思鄉心切,魏秉誠心裡所裝的煩惱不會比齊渃少,而齊渃的問候和噓寒並不會緩解他的憂慮,說不定反倒讓他多添一道顧慮——為了寬慰齊渃而強顏歡笑。
碗中的水餃剛吃完,魏秉誠抱了一條薄毯和幾條被衾過來,柴房分了裡外兩間,靠裡的堆放了木柴草料,外面一大間是一些幹活用的鋤頭之類,齊渃住在裡面而其餘的人在外,乾草作為床墊薄毯與被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臘月寒冬還是讓人不止的打起哆嗦。
這才想起,已是連續兩年在異鄉度過新年,去年是如何度過的呢,齊渃迷迷糊糊的想,彷彿聞到了奶糕的香味還有羊腿放在炭火上吱吱冒油的聲音,接著是阿茹娜拿著一個打木樁,咚咚咚的敲打青稞米做糌粑。
敲打的聲音越來越響,震耳欲聾,想讓阿茹娜稍稍停頓一下,但她的動作卻越來越快。
咚咚咚——咚咚咚——
“小……小姐……”
猛地從夢中驚醒,原來夢中的響聲是有人在用力敲打木門,木板做的門扇似要被拍碎了一般,齊渃整理了一下領口的中衣,對著門口輕輕應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魏秉誠面色驚恐的走進來,不由分說的整理起放在裡面的行囊道:“似有追兵,此地不宜久留,大夥已去整頓馬匹,小姐待會直接到門口來吧。”
說罷,拿好了行囊,又在柴房顯眼的位置放了些碎銀子,魏秉誠疾步匆匆走出門外。
等齊渃穿戴好衣物走出門,所有人已經牽了馬匹等在外面,每個人的神情都嚴峻急迫的很,遠處的人家裡的狗叫聲還有淅淅沙沙的聲響,都讓人神經更為緊繃起來。
氣氛沉重壓抑,沒有交流,各自埋首處理自己的事情,齊渃被扶上馬車之後,聽到外面清脆的一聲長鞭,車輪又晃晃悠悠的跑起來。
外面的月亮還是如小楷紫毫那一抹青黃,靜靜地觀看著這一場生死逃亡。
車輪在高低不平的泥路上上下顛簸,偶然間被碎石彈起的馬車,把車內的齊渃顛的渾身散架,外面靜的很又吵鬧的很。
靜的的只能聽到馬車隆隆的聲音,但是這聲響在這寂靜的夜晚更加被放大,好似可以傳到千里之外,被那身後不知名的追兵探尋到氣息。
夜漫漫,路蕭蕭,齊渃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響聲,所有人像是要逃脫這黑夜的圍困,不顧一切的奔跑。
東方的晨曦始終不肯露出,而一直處在黑暗中的羅剎終於伸出了雙手,讓黑夜成為永遠無法逃避的困頓,使他們一點點進入自己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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