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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雲楓一直在準備這些東西,澹臺夢知道列雲楓表面上任性張揚,其實心思縝密,但是列雲楓還真的讓澹臺夢大出所料。在此之前,她沒有想到列雲楓能想出很多法子弄到錢。
那個掌櫃的應該和父親澹臺玄很熟絡太對,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秘密?
秘密,是澹臺夢最不願意觸碰的東西,無論是什麼樣的秘密,都是沉重的負擔,澹臺玄的身上已然擔著很沉重的負擔了,她不願意發現父親其他的秘密。
她靠著樹,感覺到四肢無力,疲憊倦乏,靠著身後的樹,樹在風裡,微微搖動,有些眩然,細細的冷汗,開始從額頭上滲出來,她抬起手,緩緩地,想拭去額上的冷汗,一隻蝴蝶落在澹臺夢的手指上,那隻蝴蝶撲騰了兩下翅膀,然後跌落在地上,掙了兩掙,就不動了。
澹臺夢看著萎落於塵埃和落葉的蝴蝶,幽幽地嘆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秋,是蝴蝶逃不了的劫數。”
幽幽的眼神,帶著無法掩飾的傷,還有翩然欲逝的柔弱,在別人面前,澹臺夢從來都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列雲楓淡淡地道:“看得見旭日噴薄而出,是朝菌的幸福,何必在意等不到月夜的幽冷?看得見早春草長鶯飛,是蟪蛄的幸福,何必在意等不到肅殺的晚秋?”
澹臺夢一笑:“我不過是觸景生情,感慨一下,哪裡用得著你如此感慨,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而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這段話出自《莊子?齊物論》,這段蝴蝶與莊周的故事,流傳已久,可是說得最經典的還是李商隱寫的那句 “莊生曉夢迷蝴蝶”,一言概之,韻在詩外。
她不提李商隱的詩,反而提及莊子的這段拗口的話來,是笑自己囉嗦。
澹臺夢在笑,笑得有些力不從心,蒼白的臉頰,疲倦的眼神,還有細密的汗珠,有些漸漸濁重的呼吸,列雲楓心裡陣陣痠痛,自然而然地掏出帕子來,想要擦拭她額上的汗。
忽然那邊有人冷冷地笑了一聲:“好啊,小子,真是冤家路窄,你竟敢在這裡調戲我們玄天宗的人!”
葉梧。
這個聲音是葉梧。
笑如雪刃語如刀
葉梧。
列雲楓回身看去,果然是葉梧。
多日不見,葉梧消瘦了很多,眼圈有些青黑好像極為疲憊。
不過此時此地,居然遇到了列雲楓,葉梧的眼神立時閃亮起來,手心微微潮冷,按在劍柄上,劍刃在劍鞘中蠢蠢欲動。
塗江船上的一掌之辱,讓葉梧耿耿於懷,寢食不安,總想著要怎麼樣報仇。只是這件事兒,他原是揹著師父莫逍遙,而且還牽涉到江湖紛爭,他哪裡敢和師父說。
澹臺夢還靠在樹上呢,聽到了葉梧,立時就微閉著眼睛,輕輕地道:“楓兒,我頭很痛,看不清楚東西,也聽不真切,你還在一旁嗎?”她看上去是搖搖欲墜了,列雲楓馬上過去扶住她。
因為澹臺夢認識葉梧,如果現在還保持清醒,列雲楓就不得不認葉梧這個師叔,他們玄天宗看重師道尊卑,如果知道了葉梧的身份,還敢無禮的話,是要受到師門重責。
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讓列雲楓認了這個師叔,他們兩個擺明了要吃虧,還不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地受人欺負啊,而且欺負了也是白欺負,長輩教訓,豈能不受?
葉梧也看到了澹臺夢了,他也認識這個小丫頭是誰:“夢兒,你怎麼了?”他口中問著,心中疑惑,怎麼大師兄澹臺玄的女兒會跟這個小子混在一起,看樣子兩個人還很親密,難道那天這個小子說得不錯,他真的是大師兄澹臺玄的徒弟?當時在船上時,列雲楓就這樣說過,可是葉梧根本不信,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辦了。
葉梧在外邊一直流浪,因為心裡懷銜恨,不報被辱之仇,他就不甘心回去,畢竟他是私自下山,就算是師父莫逍遙再寵著他,也會嚴加責罰。
莫逍遙有很多徒子徒孫,總要做出公正的樣子給大家看,況且莫逍遙對葉梧一直很器重,管教起來比別人自然更嚴厲。
葉梧心裡也明白,自己做的這些事情,一旦回了山,恐怕要個把月都不能下來了,他本來是想追尋著列雲楓的蹤跡,誰知道卻遇到另外的事情,結果一再耽擱,差一點兒就出不來了。
這些日子好容易趕回了藏龍山,沒想到會碰到列雲楓,而且這個小子很可能是自己的師侄,葉梧的臉上掠過一絲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