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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覺得自己可笑可悲,自己已經不止一次對急子抱有幻想,然而每次都被他毫不留情地用冰水澆滅。
不,不要再深墮於對他的迷戀中了!現在她已經是正宮夫人,她的兒子就是嫡子,她答應過心愛的朔兒,要助他成為太子。就讓她從此對急子死心吧,從此她將為自己的兒子而除掉他!
雖然下了這樣的決心,但是冊立夫人的大典結束後,當衛宣公讓她自己回新臺,他今夜要在宮中的一位新寵那裡留宿,她忽然就著了魔似的,上車後讓車伕在宮裡繞了一圈,向東宮馳去。明知這一去或許又是一次冷遇,明知她的痴纏可能換來的只是他的厭惡,可是她還是被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牽引而去。
好吧,就算我賤吧,我本來就夠賤的,委身於那老畜生這麼多年,卻沒有勇氣以死全節,我在急子心裡已經是很卑下骯髒了,我不在乎了,讓我再賤這一次吧。 。 想看書來
第一節 迷情
秋陽豔豔,東宮後苑的碧池旁種著幾株木芙蓉,午後明亮的陽光透過薄薄的花瓣,彷彿一層朦朧的粉紫色煙霧。蒼涼悠遠的壎聲裹在花霧裡,幽幽地飄散。
宣姜踏入後苑時看見了他的背影。一襲白袍勝雪,未曾束髮,一頭黑髮垂落在秋風裡,執壎的手臂展開,廣袖裡灌滿了風,舞蕩翻飛,彷彿白雲舒捲。
宣姜輕移蓮步,緩緩靠近玉樹臨風的男子。
急子聽得身後環佩琳琅,不知為何,從這叮咚悅耳的佩玉聲中,感覺到女子腰肢的妖嬈細軟。他不曾回頭已猜到來者何人。
環佩聲止,靜無聲息。急子在碧水中看見了穿翟紋禮服的女子,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他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震了一震。
花光水影裡,壎聲淒涼入骨,像一隻冰涼蒼白的手,慢慢繞住宣姜的脖頸。
為何,為何他總能令她心裡蕩滿柔情。只要他清俊的臉一映入眼簾,她的心就變得那樣柔軟,甚至整個身體都酥軟了。要她恨他,與他為敵,多麼難做到啊。
她就這樣跪了下來,深青色的曳地長袍開啟,鋪展於地,那些飛翔盤旋的朱黃色翟紋幻麗漫卷,彷彿要騰空而起,急子慌忙俯身扶她:“母夫人……”
她抬起頭,咫尺間與他凝眸相望。
他被她上了大妝的美豔臉龐耀了眼目,眩然無語。
還是這樣美,這樣光彩奪目。她今年也有三十二了吧,十七年前,他穿了新郎服,興沖沖從東宮乘車前去迎娶她。半路君命下達,齊女國君自取,將為太子另擇佳人。
一夕錯過,終生無緣。
定了定神,急子用力將她往上拉:“母夫人,你這是為何?豈不要折殺兒臣……”
她卻落力往下墜著,潸然泣道:“急子……不要恨我……我不是蓄意要害死你娘……只是想逼你相就……只是太想……”
急子悲愴地搖著頭:“不怪你,娘……其實是我害死的……”
“急子,你為什麼甘願蒙冤……難道你真的那樣說過?還是,急子,你心裡就是那樣想的?”
“不,母夫人,兒臣不敢,兒臣……”
一時二人無語,僵持著,定定相望。
急子……在這個汙濁的世上,只有他如同水晶純澈透明,與他相比,她深感自己骯髒,卑下,汙穢,一如碧水邊的泥沼……
宣姜……他再也沒見過這樣的美與豔,洇溼的胭脂在臉上染成一片鮮豔的紅淚,宛如揉碎的花瓣。微微翕開的紅唇,撥出芳醇的氣息,拂在他臉上、鼻下……
許許多多的話語在他與她的喉管間強烈地震顫,卻只是說不出來。
看不清楚是他先伸手攬過,還是她先縱身撲入,兩人已經抱成一團。
秋風吹落了白色的,粉色的,紫色的花朵,木芙蓉所特有的朦朧如薄紗的花瓣,在薄金的陽光裡飄落,宛如縹緲的煙霧淡淡地圍繞著他們。
就在這一刻,宣姜驀然之間明白了——急子是愛她的,急子心裡是有她的!
急子突然感覺到懷裡的女人劇烈地顫抖起來,她的顫慄瞬間擊碎了他的心。 然而,就在這時,庭院裡飄入一道身影,站在枯瑟的柳枝下,向這邊望著。即使隔了這樣遠的距離,他也能看到她臉上的哀怨。
太子妃。
新臺納媳後,君父召見,問他怨否。
他答:“婚姻之事,父母作主。擇齊女或宋女,皆出父命。兒臣不敢有所怨望。”
懷裡的齊女,樹下的宋女。
一個代表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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