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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供。他只能接受鋪天蓋地責難、彈劾、憤怒,甚至可能還有皇帝的怒氣。舒亶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
被髮配到一個偏遠的州縣,貧困潦倒,形同乞丐、囚犯,不僅僅失去人身自由,還會受到種種刁難、嘲笑、戲弄、侮辱;流放途中,有盜賊與各種疾病隨時可能奪去性命;僥倖到了目的地,瘴氣、瘟疫,甚至是最常見的水土不服,也可能致人死命——在那些邊遠的地方,缺醫少藥,那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因為貶官而病死在異鄉,僥倖回來也落下一身疾病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
有勇氣坦然面對貶流到偏遠州縣的官員,始終都只是極少數。自大宋建國開始,一百多年來,考上進士後因為被派往南方的邊遠州縣當官而拒絕上任,甚至棄官歸鄉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停止過。發配到邊遠州縣安置,在外人看來,那可能是一種仁慈,但倘若真的要降臨到自己身上,那種感覺,其實與死也相差不遠。
舒亶絕不甘心去面對這樣的命運。
但這種悲慘的命運,卻離他幾乎已只有咫尺之遙。
而且,很可能就此永無翻身之日。
這一切,都是這個司馬康帶給他的。
“舒大人,火來了!”承差吏端著一盆燒得通紅的炭火走進牢房中,抬眼卻見石得一也在牢房中,慌忙將火放下行禮。
“罷了。”石得一尖著嗓子應了一聲,看都沒看承差吏,只望著舒亶,乾笑道:“還望舒大人三思,我先告辭了。”說著,拂袖離開牢房。
“去悄悄給他請個郎中來,好好照看著。”舒亶心煩意亂地吩咐了承差吏,也跟著鑽了出去。
出了牢房,舒亶在御史臺也呆不安穩,找了個藉口便溜了出去。馬車出了內城西南的崇明門,便在崇明門外惠民河邊上的一家酒樓外停了。舒亶下了馬車,便往店中走去。那掌櫃老遠見著舒亶,早就笑容滿面的跑了出來,將他迎進店中,一面低聲笑道:“秘丞早吩咐了,舒大人今天會來……”
“秘丞來了麼?”舒亶打斷了掌櫃,徑直問道。二人口中的“秘丞”,便是秘書丞呂升卿——呂升卿雖然做過經筵,但他既無吏材,又少學問,又怕吃苦,不願離京,因此後來升遷反而極慢,做到這個秘書丞,都已經是皇帝特別的恩典——這家酒樓,少有人知道,原是呂升卿送給他愛妾的遠房哥哥的。宰相與臺諫交結,本來就是一樁大罪,何況如今又分外敏感。舒亶與呂升卿便經常在這裡見面,舒亶本與呂升卿約好晚上見面,這時未及中午,舒亶便到了,這時候卻是明知故問。
“府裡下人過來說了,要晚點才能到……”
“那要勞煩掌櫃的去通報一聲,便說我有要事相商。”
“是。小的馬上派人去請。”那掌櫃早得到呂升卿的吩咐,連忙答應了,將舒亶請進酒樓後面的一個單獨的小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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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燕雲》 第八章 中流以北即天涯(三)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08…2…1 11:28:53 本章字數:9195
汴京內城東南,保康門外,惠民河邊的一座宅子裡。
“舒亶去見了呂升卿?”石得一斜靠在椅子上,屋中侍女環侍,身前跪著兩個婢女,一個給他洗著腳,一個不斷的試著水溫,往盆裡加熱水。他的下首,他最信任的親從吏第二指揮指揮使許繼瑋與他的養子石從榮叉手侍立著。石得一眯著眼睛,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過了好一會,方把目光投向石從榮,尖聲問道:“從榮,你怎麼看?”
“兒子以為,舒亶再怎麼折騰,也已於事無補。”石從榮欠著身子笑道,“呂吉甫一世聰明,這時候卻賴著不肯辭相,那是自己不要體面,也不知是犯的什麼糊塗。”
“呂吉甫可不曾犯糊塗,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石得一嘆息了一聲,道:“他死撐著不下臺,還不斷為自己辯解,是故意激起舊黨的怒氣。那些君子們越是怒不可遏,彈劾攻擊時就越是不顧一切,舊仇新怨,全總在這一塊了,不僅將所有的新黨全當成了敵人,連帶著也免不了要攻擊熙寧歸化與交鈔法。呂吉甫這是亂中取利,他現在倒成了替新黨受過一般,被波及的新黨兔死狐悲,便是明明看呂吉甫不順眼,這時候也不能不站在他這邊。連官家也不免投鼠忌器……”
“這個兒子卻不明白了,如今全是石法、司馬法,哪還有什麼新法?官家又怎會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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