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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夢求和陳良、李敦敏立時都止住笑容,望著李丁文;侍劍默不作聲走出船艙,到外面監視。有什麼事情要李丁文親自趕來,眾人都知道這是有大事要相議了。
李丁文笑眯眯的說道:“公子說得不錯,眼下有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石越默不作聲,只是望著李丁文,等他的下文。他們都知道河北諸路大旱,流民聚集京師,只是不知何故,石越臨行前向皇帝所獻諸策,趙頊卻至今沒有采用,雖然知道種種措施,只怕有駭物議,但石越也認為的確是行得通的辦法,雖然不可能完全救災——在當時的條件下,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可至少能夠減緩流民的出現。
“王安石已經不安其位了。”李丁文淡淡地繼續說道,“鄭俠上《流民圖》,王安石已經有灰心之意,現在勉強繼續視事,卻不過只在政事堂處理公文罷了,隔不幾天就託病一次,有人看到他經常微服在災民中行走,我看拗相公良心發現,自己已經坐不下去了。而各地攻擊新法的奏章,沒有一日停止過,最致命的是,兩宮太后不斷的請皇帝罷王安石、廢新法,這個訊息居然被人傳了出來,更增加舊黨的氣焰。王安石能不能撐過這次旱災,完全在於皇上的心意……”
陳良不禁問道:“如果此時王安石去位,大人遠在杭州,又怎麼稱得上是機會?”
“正為了遠在杭州,才是機會。若在京師,反有許多麻煩了。”李丁文斜著眼睛看了陳良一眼,又繼續說道:“最有意思是桑長卿……”
“長卿,他怎麼了?”石越奇道,不明白這些事情怎麼和桑充國又扯上關係了。
“嘿嘿——‘當日愛王相公亦切,今日責王相公亦過’,任誰也料不到,《汴京新聞》與桑充國,這個時候替拗相公打抱不平來了。”李丁文諷刺的說道,一面把幾份《汴京新聞》發到眾人手裡。
眾人接來,略略一看,石越和李敦敏默默搖頭,司馬夢求嘆道:“長卿真是天真了。”陳良心裡卻頗不以為然,他覺得桑充國也沒什麼不對。
“其實長卿這樣也是示天下以公正,對《汴京新聞》的威望是頗有好處的,聽說範純仁就很欣賞桑充國。”李丁文冷笑道,“而且這樣做,對公子也有好處。”
石越“噢”的一聲,有點摸不著頭腦,連司馬夢求都奇道:“對大人又有什麼好處可言?”
“新黨都知《汴京新聞》與大人關係密切,如今桑充國替王安石說話,免不得緩和的關係,有一半要算在公子身上;舊黨這面,自馮京以下,卻是知道這件事與大人沒甚關係的,以大人的聲望地位,他們不願意視之為敵,自然若有怨望,也全記到桑長卿身上了。”
石越苦笑著搖搖頭,想不到李丁文連這都要算計。不說他說自馮京以下,都知道這事與石越無關,背後的文章,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可笑的是桑長卿,這時候還妄想讓眾朝臣捐棄前嫌,真是緣木求魚。現在朝廷之中,連新黨也知道王安石必然不安其位,韓絳、呂惠卿、蔡確、曾布,個個都想取代王安石的地位,再也安份不起來了。”
“啊?!”司馬夢求聽到這句話,不由猛地站了起來,問道:“此事當真?”
“豈有假的?”李丁文臉上也慢慢泛起了紅暈,瞳仁竟是不小心閃著晶瑩的光芒,不過一瞬而過,立時便又黯淡下來,繼續說道:“韓絳不足為慮,雖然他現在地位最高,但是呂、蔡、曾三人,說起來他一個也鬥不過,因此他是希望王安石留下的,這樣他就安心做他的相爺,位居王安石之後,也可以心安理得。”
司馬夢求點點頭,冷笑道:“韓家是本朝巨族,三兄弟這次各有立場,總之無論哪派得志,廟堂上都少不了韓家的人,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石越心裡對此也是雪亮,如果舊黨當權,韓縝就肯定要上臺;如果自己或者中間派執政,韓維也一定會官居顯職,否則河北士紳,絕對不會善罷干休。韓家這樣的佈局,有時候不能不讓人懷疑是老謀深算的結果。
“這次河北受旱,韓家只怕又要得不少便宜,災民背井離鄉,韓家焉有不趁機佔據田地的,到時候災民能平安回來的,也只有一部分,略略還一點,做個樣子就可以了。河北地主士紳的心裡,是盼著流民出現的,這樣他們才有利可圖。”陳良憤慨的說道。
李丁文輕輕搖了搖頭,把話題轉回來,“呂惠卿這次走的,卻是溫和路線,有意無意的與王安石保持距離,向舊黨示好,此人頗能揣測上心、迎合聖意,雖與王安石保持距離,但所作所為,卻還能讓王安石放心,真是不可小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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