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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之叛亂,已是不幸中之大幸。我等只需盡力防止叛兵四下散為群寇便算是盡到力了——若讓這些亂兵散入陝西,非止追剿更難,縱然剿滅,陝西也……”
“子厚放心。”範純粹澀聲道:“我定會盡力而為。我這便兼程去華州,子育去商州,佈置防務。”高遵惠看了看範純粹,又看了看章惇,眼見範純粹登上馬車,忽然道:“範公,北面只要守住渭水便可,要緊是要防止亂兵向東竄入華山。”
範純粹一愣,回首望了高遵惠一眼,默然一陣,抱拳道:“多謝!”車伕“駕”地一聲,隨即長驅而去。高遵惠望著範純粹的馬車遠去,回首凝視章惇,嘴唇微動,眼見隨從牽過馬來,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抱了抱拳,躍身上馬,揚塵而去。
章惇目送著範純粹與高遵惠先後離去,回想著高遵惠離開前的眼神,竟一時失神。渭南兵變真正的原因,真的僅僅是因為雄武二軍存在已久的官兵對立麼?這是瞞不過真正的聰明人的。唐康對平定兵變如此熱心,不惜幹冒奇險;高遵惠臨走時的眼神……他眺望東方,彷彿感覺到一場暴風驟雨,正要降臨千里之外的汴京城……
零水河畔。
離開零水鎮十餘里後,高遵惠便放緩了速度,按綹徐行。一干隨從見他雙眉緊鎖,神不守舍,都不敢打擾,只是遠遠跟在他馬後,徐徐而行。如此默默行了四五里,高遵惠才似乎忽然間緩過神來,勒馬回頭喚道:“象先。”一個三十多歲的黑袍男子聞言,雙腿一夾,連忙疾馳幾步,趕到高遵惠馬後,欠身道:“高公有何吩咐?”
高遵惠看了一眼這個他最為倚重的幕僚宋象先,卻又不說話,只是驅馬緩行,宋象先素知他性情,忙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等待高遵惠開口。
“唐康去哪了?”半晌,高遵惠忽然道,“你曾說在零口鎮驛館看到了唐康入住之記錄——六月初六——他去哪了?”
“極難說。”宋象先沉吟道:“不過,以唐康時之所作所為來看,臨陣脫逃不太可能。他打的什麼主意,學生猜不到,但我敢肯定,此事章惇定然知情。”
高遵惠嗯了一聲,“章子厚故弄玄虛,只好欺欺範純粹這樣的書生。叛兵倉促作亂,無人統率,不過烏合之眾,其憂誅不暇,豈敢西向長安?他在零口鎮,看起來孤身犯險,實則安若磐石。亂兵若要流竄,北過渭水則缺舟輯,南下商州則阻於洛水,只需扼住潼關,最多便是散入華山為盜賊。章子厚非糊塗之人,這番做作,不過是欲彰己之功而已。他與唐康時必有所謀者。”
“高公所見甚是。”宋象先點頭道:“然公為外戚,明哲之道,只有一句話:‘不為有功,但為無過’。公綽公實是前車之鑑。官家雖委公以重任,然公非止要報皇恩,還需知謙退之道,朝野之間,能少樹敵便少樹敵。我觀今日海內之事,實有如一鍋沸水,沸水眼見著要噴濺出來了,下面卻還有人不斷在添柴加薪……依學生看,渭南兵變,只怕便是個導火索!這鍋沸水,不可避免地濺將出來了。當此之時,上智及大勇者,亦不過能勉強保住自己不要被這鍋沸水所傷及而已。”
“唔?”
宋象先看了高遵惠一眼,又繼續分析道:“今國家之兵,一在陝西,一在益州。陝西雖無戰事,然平定西夏後,興靈駐紮之禁軍、廂軍各三萬餘,蘭會駐紮之禁軍二萬餘,平夏亦有萬餘禁軍、四萬餘廂軍,以上單禁軍即有八萬餘眾,總兵力十三萬有多,若僅以駐軍而論,較之恢復靈夏前其實好不了多少。這十三萬大軍,雖有屯田,朝廷又是軍屯又是募民實邊,但一兩年內實難見效,其糧草供給,依然有大半要靠國內轉運。且朝廷還要經營河套,章質夫在河套築了三座城與遼人周旋,朝廷所費國帑以億萬計!平心而論,陝西百姓較之戰前,的確稍得息肩,然轉運之苦,依然未絕——若只是陝西,倒也罷了,經營靈夏,再有五年,必見成效,國家由此獲利非用財貨可衡量者。然偏偏陝西路之外,尚有益州路……”宋象先說到此處,不由得再三嗟嘆,“而今這益州路,便果如石越當年所預言,真不亞於一個大泥潭,大宋已然一隻腳踩進去,泥足深陷,便是想拔也拔不出來了!”
“……西南夷之叛亂此起彼伏,牽連至數郡。朝廷屢番派兵鎮壓,然當地瘴癘橫行,地勢險峻,南兵不堪戰,北兵不習水土,王師屢戰屢敗,瀘州一戰,兩萬禁軍竟被五千蠻夷打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朝廷為此連誅數員大將!學生估算,至今喪命於益州之禁軍總數已超過五萬餘眾,其中七成以上是死於疾病——若非不得已,朝廷如何會從河北抽調禁軍入蜀?那雄武二軍中之謠言,亦並非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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