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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
黛玉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想了想,於書案前坐了,邊上雪雁早磨好墨,備好紙筆。茈茹等人見黛玉不說話,也靜靜地侍立一旁,鸚哥看了看眾人,到茈茹身邊兩人低聲說了幾句,退出房去,薄荷積雪兩個對視一眼,也悄悄退下了。
黛玉寫好家書,看看身邊只有雪雁並茈茹白芪三人,放下筆,道:“剛才你們說二姐姐險些被那邊算計了去,這話怎麼說?又為什麼防著鸚哥?”
“回姑娘的話,當初我們二姑娘孃親進府的時候陪嫁了一座二十頃的莊子。前年我們二姑娘在太太的陪嫁莊子上種出了甘薯苞米等耐寒耐旱的莊稼,老爺因此晉了爵,太太也從從五品的誥命升到從四品的誥命,老爺一高興,就把二姑娘孃親的陪嫁莊子給了二姑娘,讓二姑娘學著打理。偏生二姑娘能幹,不但在冬天種了出夏天才出產的胡瓜掙了不少銀子,還建了數座作坊,其中就有這印書坊。今年六月裡也不知道二太太怎麼知道了,硬說這個莊子是公中的,要把這個莊子歸到公中去。要不是皇上一時興起,派人差了戶部的魚鱗冊,二太太幾乎就得逞了。也從那時候起,才有人說我們太太賢惠能幹會教孩子、二姑娘好福氣能旺家,而不是一個勁的編排我們太太刻薄小氣、二姑娘囂張跋扈之類的壞話。之所以避開鸚哥,是鸚哥的哥哥嫂子都是在二房伺候的,是二老爺二太太身邊的得意人。”
“大舅母二姐姐被人編排壞話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回姑娘的話,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情。二太太管家,府裡的庫房、莊子上的出息都是在二太太手裡的,出手當然寬裕;當時我們老爺身上只有一個爵位,我們太太手裡除了例銀也就自己的嫁妝了,送禮打賞什麼當然比不上二太太。加上我們太太本來就是個倔強性子,有一回我們大房的月例銀子不知道為什麼遲了半個多月,太太去問,就傳出了我們太太刻薄小氣的名聲。至於二姑娘,也是個倔強好強的性子,當年就為了處罰兩個編排我們老爺太太的奴才被二太太罰跪,那還是大雪天呢!這兩年,二姑娘常常會進宮覲見,怕到時候我們衝撞了貴人、丟了性命、連累了府裡,二姑娘對我們這些丫頭都是比照著宮裡的規矩要求的。偏生寶二爺又是個不懂裝懂的,和二姑娘鬧了幾回了,說二姑娘不應該仗著受過宮裡賞賜對我們這些丫頭要求那麼嚴,二姑娘囂張跋扈的壞名聲就是這麼來的。婢子今兒個在姑娘面前說句不知好歹的話,請姑娘……”
“你說吧。”
“是,姑娘。姑娘如今一個人在我們府裡,還請姑娘多為自己打算打算。寶二爺是個任性妄為又不顧禮法的,若是有朝一日,寶二爺衝撞了姑娘,姑娘想想,老太太是個偏心的,她老人家可以為了二老爺把我們老爺趕到這後院子裡住著,比起寶二爺這個心頭肉,姑娘會怎樣?我們這些奴才的性命可都在姑娘的手裡,姑娘若有個萬一,不但我們性命難保,還有連累林家的名聲,姑娘如今在我們老爺跟前養著,到時候我們老爺、太太、二姑娘的名聲也……”
“好了,我知道了,這些我會記下。以後也希望你能時時跟在我身邊。”
“是,姑娘。”
林黛玉本來心就細,想自己母親剛去世,賈家就派了幾個奴才把自己接來了;自己是賈母的嫡親外孫女,堂堂朝廷三品命官的嫡長女,進榮國府自己的外祖家,居然連偏門都不讓走,只能走下人走的西角門;原想著二舅舅是個讀書人、二舅母又是個人人都說賢惠的,必然不差的,到頭來連塊好些的衣料都不願給;大舅舅大舅母好歹還顧慮著自己,二姐姐又是個好的,色色都幫自己想到了,原以為總算可以安心了,沒成想大舅舅一家背後卻有這許多苦衷,這要真有個什麼事情,能不能護自己周全還是兩說。
黛玉自己低頭細細想著,不覺又添了許多愁緒。茈茹看著,心裡倒覺得自己唐突了,白芪見狀,悄悄將《心經》取來,遞給茈茹。茈茹恍然大悟,雙手捧給黛玉,又跟黛玉說,京裡的規矩,守孝的孝子孝女都要抄寫《心經》的。黛玉點點頭,讓雪雁換了薛濤箋,細細地抄寫起來,不知不覺,心慢慢平靜下來。
薄荷積雪兩人吃了早飯,趕上來伺候,那邊鸚哥梳了頭,又換了乾淨整齊的衣裳,用了飯,也來書房伺候。茈茹見人都到齊了,衝白芪點點頭,又拉了拉雪雁的衣角,帶二人下去了,又去東廂房請了黛玉的奶孃王嬤嬤一起用飯。這邊積雪頂了雪雁的位子為黛玉磨墨。帶茈茹四人迴轉,已經是寅時四刻了。院門傳來敲門聲,卻是迎春過來了。
正文 第六節 初知秘聞貴女憂心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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