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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邊低聲哼著旋律一邊彈,直到把這首主題曲完整地彈完。我們三人一齊拍手,玲子彬彬有禮地低頭致謝。
“過去彈莫扎特的協奏曲時,掌聲更大著哩!”她說。
店裡的女孩兒說,如果肯彈甲殼蟲爵士樂的《太陽從這裡升起》,冰鎮牛奶可算店裡請客。玲子伸出拇指,做出ok的表示。隨即邊哼歌詞邊彈《太陽從這裡升起》。音量並不大,而且大概由於過度吸菸的關係,嗓音有些沙啞,但很有厚度,娓娓動人。我喝著啤酒,望著遠山,耳聽她的歌聲,恍格覺得太陽會再次從那裡探出臉來。那心境實在太溫馨、太平和了。《太陽從這裡升起》一曲唱罷,玲子把吉他還給女孩兒,再次讓她開啟立體聲短波。然後叫我和直子到附近一帶散一個小時步去。
“我在這兒聽收音機,和她聊天,3點前轉回就可以了。”
“兩個人單獨呆那麼久沒有關係麼?”我問。
“照理是有關係的。也就算了吧。我又不是守護婆,也想一個人輕鬆一下。更何況你大老遠來一趟,也攢了一肚子話要說吧?”玲子邊說邊重新點燃一支香菸。
“走吧!”直子說著,立起身。
我便也起身跟在直子後面。狗睜開兩眼,隨後跟了幾步,終於覺得自討沒趣,跑回老地方去了。我們在牧場圍欄旁邊平坦的路上從容自得地走著。直子不時拉起我的手,或挽住我的胳膊。
“這樣子走路,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直子說。
“哪裡很久,今年春天嘛!”我笑道,“直到今春還這麼來著。這要是說很久,10年前豈不成了古代史啦!”
“真有點像古代史似的。”直子說,“昨天真對不起,精神又有點激動。你特意跑來的,都怪我。”
“不要緊的。我想恐怕還是把各種情感發洩出去好些,你也罷我也罷。所以,如果你想向誰發洩那些情感的話,那麼就向我身上發洩好了。這樣可以進一步加深理解。”
“理解我又怎麼著呢?”
“噢,你不明白。”我說,“這不是怎麼著的問題。世界上,有人喜歡查時刻表一查就整整一天;也有的人把火柴棍拼在一起,準備造一艘一米長的船。所以說,這世上有一兩個要理解你的人也沒什麼不自然的吧?”
“或許類似一種什麼愛好?”直子好笑似的說。
“說是趣味也未嘗不可。一般而言,頭腦精明的人稱之為好意或愛情。你要是想稱為愛好也是可以的。”
“噯,渡邊君,”直子說,“你喜歡木月?”
“當然。”我回答。
“玲子呢?”
“那人也極喜歡,好人吶!”
“我說,你喜歡的怎麼都是這樣的人呢?”直子說,“我們這些人,可全都是哪裡抽筋兒、發麻、遊也遊不好、眼看著往水下沉的人啊。不論我、木月還是玲子,沒一個例外。你為什麼喜歡不上更健全的人呢?”
“因為我並不那樣想。”我略一沉吟,這樣答道,“我無論如何也不認為你、木月和玲子有什麼不正常。我覺得不正常的那幫傢伙全都在神氣活現地東奔西竄。”
“可我們是不正常啊。我心裡明白。”直子說。
我們默默走了一會。道路離開圍欄,通到一片形狀如同小湖一般圓圓的、四面圍有樹林的草地。
“這麼著,我從小就決心當一個可愛的女孩兒。”直子一邊來回旋轉著狗尾草穗一邊說,“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一直聽著周圍人誇姐姐腦袋又好使又會體育又有人緣這些話長大的。我覺得我再怎麼死追了,喜愛得不得了,真像對待可愛的小妹妹似的。買各種各樣的小東西送給我,領我去各種各樣的地方,教我怎樣用功,同男朋友約會時也帶我一起去來著。實在是個再好不過的姐姐。”
“至於她為什麼自殺,誰也弄不明原因,和木月的情況一樣,一模一樣。年齡也是17,直到事件發生前也沒有自殺的徵兆,遺書也沒有——一樣吧?”
“倒是的。”我說。
“大夥都說那孩子聰明過分了,看書看過頭了。可也是,確實手不離書,有好大一堆書。姐姐死後我也看了不少,心裡很難過。書裡有她寫的字,夾著標本花,還夾有男朋友的信。為此我哭了好幾場。”
直子停了一下,默然轉動著狗尾草穗。
“可是姐姐死後,我無意中聽過父母的談話。談的是早就死去的父親弟弟的事。說那個人也是腦袋好使得很,17到21歲在家裡一關四年,結果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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