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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還要冰涼,輕柔又粘稠,且無處不在,沈雁覺得自己像是隻陷入了樹膠的飛蟲,被一層液體隔絕在了人世之外。一條手臂牢牢擁在胸前,像是唯一連線他和這世間的紐帶,微弱的心跳從那隻溫熱的手心傳來,也讓他心跳快了幾分。
一根細細的枯藤塞進了嘴裡,沈雁拿牙輕輕咬住藤杆,這是嚴漠從山澗裡找來的,硬而中空,潛到水下時可以用它來換氣。自己受傷實在太重,在水下無力續氣,而游到水道那裡又著實需要些時間,故而嚴漠選了這麼個折中的方法,好讓他們儘可能省力的接近水道。
這可是沈雁從未嘗試過的事情。銜著那節枯藤,他好奇的眨了眨眼。這時兩人身形已經全部沒入水中,冰涼的湖水蓋住了眼瞼,卻遮不住他的視線。從水底向上望去,他覺得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隱約的山巒在水波中扭曲,星月都變成了含混的光影,看不清真容,耳中像是塞上了什麼東西,聽力也為之大減,卻又多出了一些自己從未察覺的聲響,細微的水泡正從鼻中冒出,像是一粒粒渾圓的珍珠,輕輕朝水面浮去。
在這片奇異的世界裡,他的身體幾乎是一動不動的,就像漂浮在水面,無依無憑的小小浮蟲,然而水流卻急速倒退,身側那人就像一條入了水的大魚,悄無聲息分開湖水,帶著他向前游去。沈雁從未經歷過如此奇異的旅行,他本該有些慌亂,至少也撲騰兩下,可是壓在他心口的手掌是如此的堅定有力,讓那惶恐的心跳趨於平靜,也讓他安心的隨波逐流,在那人的帶領下前行。
無聲的水流從耳邊掠過,有那麼一瞬,沈雁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瞭解身邊這男人了。如果這個世界真的不是他所知的世界,那麼他是否也像困入了琥珀之中的蟲兒,掙扎不休,不甘於就此沉淪,想要另尋一條出路呢……
胸前突然一緊,沈雁的注意被喚了回來。身邊人輕輕抬手向前面一指,這時他才看清右下方一處模糊不清的洞口,深色的潛流從中湧出,像是其中居住著吞吐暗潮的猛獸。沒有給他太多準備的時間,嚴漠伸手環住他的身軀,足下一蹬,兩人箭也似的朝洞中竄去。
比起自己單獨潛入,帶一個人的速度明顯要慢上許多,但是嚴漠並未停留半分,雙腿開始猛力蹬水,朝洞穴深處游去。這個水道實在太過狹窄,兩人的身軀貼得無比緊密,掛在沈雁頸上的石籠開始發燙,似乎裡面的蠶兒醒了過來,正隨著水波撞擊它的囚籠。
在這無光無影的水地,一切都變得混沌,嚴漠能感覺到懷中之人越來越快的心跳,但是那人始終未曾掙扎過一下,而是睜著眼,安靜地注視著面前的景象,眼眸散發著星點微光,似乎水底所有光線都映在了他的瞳中。
對於一個不會水的人而言,沈雁表現的太過冷靜了,就像冷眼旁觀著自己的生死。然而和他的冷靜相反,他的心跳、他的脈搏、他的所有一切都在呼喚著生機,哪怕中毒垂死、哪怕身陷絕境,這孱弱的軀殼也無法困住他體內倔強的魂靈。
這人,像是讓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嚴漠把手臂收的更緊了些。懷中這條命,就算是鬼差前來,也別想從他這個“閻魔”手中奪走。
水道長的驚人,會讓任何心智稍弱的人喪失前進的勇氣,可是嚴漠並不是那樣的人,他懷裡的沈雁也不是。在這近乎死寂的沉默中,他們飛快穿過了水道,穿過了湖底,在一片朦朧月色中,再次浮出了水面。
只聽嘩啦一聲水響,嚴漠把沈雁的頭顱舉出了水面,就在剛才,一直搭在他肩頭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這條水道對於重傷的浪子而言,還是太過漫長,此時他的雙眸已然緊閉,口鼻之間像是沒了呼吸。嚴漠見過太多溺水之人,但是致死都未呼救掙扎的,這是唯一一個。
甚至都來不及把人送上岸,嚴漠直接捏開了對方有些紫青的嘴唇,深吸一口氣,哺了過去,同時用右手搭在對方心口,真氣沿著心脈灌入,和那一口陽氣同時注入了沈雁體內。
浪子身上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輕顫,指尖彈動兩下,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鼻息。很輕,對於兩人卻不啻於天籟之音。可是還未等他真正清醒,岸邊的草舍中突然傳來一陣犬吠,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從屋裡衝了出來。
“誰在那裡!你是怎麼進來的?!”
怒吼之人的嗓音可不怎麼動聽,一頭散亂的花白頭髮更是扎眼的要命,像是被噪聲驚醒,嚴漠懷中的身軀又輕輕顫動了一下,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老孫,有興趣看看蠱毒嗎?”
第 026 章
這個世上敢叫鬼醫孫平清“老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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