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第3/4 頁)
著沉重的腳步走出自己的陣營,高不識也因疲憊微彎著揹走了出來,幾個應召而來的軍官一看到霍將軍,立刻重新抬起頭顱……
霍將軍也看到了他們,坐在草地上,恢復了應有的平靜……
他們每個人看起來依然是這樣鎮定,依然似乎勝利在握。我的心卻有些酸酸悵悵的,
去病和他部下的交談已經開始了,他們對方才的情況進行著分析,重新制定新的撲獵方案。
我心裡感到非常不舒服,站起來四處走動走動。士兵們都在休息,等著吃晚飯。他們每個人都衣甲不卸、刀槍不離身,戰馬的鞍轡也不曾鬆開。
這些天,他們都是這樣度過的,他們經歷了巴丹吉林沙漠的嚴酷陽光,經歷了祁連雪山的冰雪封道,更經歷了河西草場上一次又一次的血腥戰場。他們有些人為了軍功,有些人為了吃上飽飯,也有些人是為了向匈奴人討回家人的血債……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他們忍飢挨餓,千里長驅,承受著一般軍隊無法想象的艱難困苦來打這場孤軍深入的戰爭。
這十幾天來,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不管霍將軍下達什麼缺乏體恤的命令,這些士兵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下去;無論霍將軍作出什麼危險絕倫的作戰計劃,他們都會死戰到底決不退縮。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全身心地信任著霍將軍,相信他必然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並且會將他們活著帶出河西。
霍將軍也一定很明白這些人跟著他的原因。這些天與霍將軍在一起,我覺得他比從前更珍惜他的隊伍了,他的每一次作戰計劃都以能夠用最小的代價換取勝利為目標。那種不管不顧一夜奔襲數百里,直搗匈奴老巢,回來卻被大批敵人悲慘地堵在皋蘭山的事情似乎再也沒有發生過。
金泉湖邊那句“同飲第三碗,明日共生死”的豪言壯語還在我耳邊迴響,這是一種豪邁的激情,又何嘗不是一份沉重的責任?
戰爭的壓力越來越沉重,遲早,我也會成為他的另一個負擔。
誰能斷定,在那個瞬間,他放棄自己的坐騎不是為了救我的關係呢?
其實……話又說回來,我並不需要他把我像只金絲鳥一樣關在籠子裡的,這些天我也覺得很憋悶。
我踩著露水漸盛的牧草回到霍將軍他們這邊。
一個小小的篝火將天空映出一片淡淡的紫光,他們幾個沐浴在火光中,神色嚴謹,身軀如山,今天的一戰告訴他們,要以現有的兵力徹底收復河西,對於他們來說,是個困難的問題……
================
我拿著柔軟的毛筆,在一根竹片上吃力地描著什麼。
“彎彎,你在寫什麼?”
我拿起來給去病看:“怎麼樣?”
他看了一下,撂開來嘲笑我:“寫得不怎麼樣。”他的神色已經一切說笑如常了,彷彿從來也沒有過對於戰局的煩擾,我明白他不想讓我擔心,也渾若無事地對著他笑。
我撿回自己的竹簡,我當然知道寫得不怎麼樣,雖然跟著小吱也著實學了一點兒“蠶頭雁尾點如豎”。我說:“不是問你寫得怎麼樣,問你寫的是什麼?”
他辨認著,湊近,湊近,再湊近……兩個眼睛鬥雞了……我在旁邊撇嘴,活該,我剛寫完他就亂扔,現在墨跡模糊了不是?還好,他開口了:“圜則……九重,孰營度……之,什麼意思?”
我心中一寬,將竹簡奪回來,從前小吱總說我寫的字無人能識。我說:“沒什麼意思。”這幾句是屈原的《天問》,霍將軍一個武人應當不會去讀這種浪漫詩人的作品,他連這麼不熟悉的內容都可以認出來,那我就不必擔心了。
半日後,我得空便偷偷離開了霍部。
我褪去漢族軍隊計程車兵服,穿上一件自己帶來的白色夏布衫子,騎著阿連開心地走在大漠中。
——一炷香後,去病會接到自己的傳令兵遞給他一片五根竹片穿成的信簡。
上面用我那歪歪斜斜的漢隸寫著:“河西之戰,前途艱險,跟隨在左右,終難免煩擾分心。不如自此別過,待將軍全勝之日相會在隴西。”
手握黑色的皮韁繩,阿連銀色的馬鬃在我的裙邊颯颯飄動,我對阿連說:“阿連,我帶你回隴西,這打仗的遊戲我們不玩了!”
阿連搖頭甩開一隻討厭的飛蟲,載著我向遠處奔去,大漠上乾熱的風將我吹得衣衫飄搖,黃沙連天中,我如同一隻雪白的紙鷂子,放飛到了遠處。
我在想,那個山洞中的漢朝女人,都能夠視穿行河西草原為平常。我從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