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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花臉,也叫糊花臉,其實就是弄的紅顏色,由男方選個姑娘,往新娘臉上塗抹,塗的越多,說明以後的日子越紅火,越吉利。當然了,被抹的人不能生氣,不然就是不吉利,而且今後的日子不好過。其實江雨晴也算琢磨透了,在農家,大凡是個習俗,都擺脫不了“象徵日子紅火”,“怎樣了就吉利,不怎樣就不吉利”,“以後無病無災,平平和和”……
“放心吧,我會好好關照嫂子的!”江雨晴邪惡一下,出了屋子。
誰知道剛出門,就看到董氏瞪著大眼睛,罵道:“死丫頭,喊著到了,你跑哪去了,還不趕緊準備紅色,等會兒梅子下轎,要是抹不到臉上,要不多抹點,我饒不了你!”說完又囑咐江白和江甫兩兄弟準備好幹麻杆,等新娘餃子落地,要把麻桿點著,塞進家裡的淌汙嘴子,是為“打麻將火”。
“小弟,等會兒打麻將火的時候,別把衣裳燒了,也小心著點頭髮。”江雨晴過來在雙胞胎弟弟的臉上各抹了一把,知足地跑了出去。
“三哥,我覺得咱二姐今天不正常,你看這興奮勁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的大喜日子呢。”江甫眼珠子轉了轉。
江白朝他挑了挑眉毛,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孃親董氏,附在江甫的耳旁小聲道:“二姐當然高興,咱大哥不結婚,她就不能出門子,大哥的婚事辦完,接下來不就是她的了。這點都看不出來,你也太不關心二姐了。”
吹奏著《百鳥朝鳳》的嗩吶伴著笙、棒子終於到了門口,鑼鼓聲喧天,一下子熱鬧起來。
四個人抬著大紅色的小花轎,一走一顛,一走一顛,看著很是帶勁兒,送親的隊伍並不長,都是劉鐵鎖找的自己的街坊鄰里。還有一個有著媒婆痣的婆子跟在花轎旁邊,走起路來,屁股一扭一扭的,有點滑稽,但喜慶的日子就應該有這樣的五毛錢特效,不為別的,農家人買賬,樂呵。
等花轎走進,江雨晴才看清楚,這花轎可能是銀杏樹做成,大紅色的冠蓋,垂著大紅色的流蘇,花轎四面都是貼金的鏤空,前後左右分別雕刻的是麒麟送子、金龍綵鳳、和合二仙、並蒂雙蓮。隨著轎簾的擺動,隱約可以看到轎子中端坐著的梅子,頭上頂著大紅蓋頭,真真是美極了。
江雨晴心裡頭瞬間泛起一股欽羨,上一世活了二十多年,這輩子也已經十二歲,加起來不多不少四十個年頭,正常情況下,四十歲左右更年期都快來了,而此刻的自己還沒結過婚,和月下老兒結了什麼仇什麼怨啊!雖然上門求親的不少,但都被江子愚和董氏拒絕了,有的明明在江雨晴看來,挺老實的,而且長得有不差,但兩口子一口咬定,現在還不是她找婆家的好時候。
十二歲了,初潮來過了,已經是真正的女人了,嫁人是早了點,可是定下個婆家,和未來的老公談談戀愛,調教一下,還是可以有的。江雨晴不相信一見鍾情,也不相信異地戀,在她看來,愛情是時光堆積的結果,兩人在一起時間長了,生出感情,並且交往的過程中有了瞭解,這才是結婚過日子的戀愛。
“愣著幹啥,打花臉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江雨晴從沉思中醒過來,看花轎已經落地,江白江甫兩人各抱了一捆麻桿燒著塞進汙水口。說時遲,那時快,江雨晴一個箭步衝上去,右手在左手的顏色碗裡抹了一把,趁轎簾掀開的一瞬間,在梅子臉上狠狠摸了幾把,搞的梅子尖叫聲不斷,江雨晴還是覺得不過癮,又塗了好幾下,心裡暗自得意,這下日子總要紅紅火火了吧!打花臉結束,又連忙把紅蓋頭給她蓋上。
送親的婆子,扶著梅蘭下了餃,來到大門口。
“跨!”
聽到指令,梅蘭跨了一大步,把燒著火的炭盆跨過去,引起一陣掌聲。
站在院子裡的江野,笑得很不自然,開心當然是真開心,梅蘭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他也綠茶配青梅,同樣是頭一回。一根大紅緞子,中間打了個疙瘩,梅蘭牽著一頭,江野牽另一頭,兩人並排在眾人的簇擁中,一步一步走向堂屋裡。江子愚和董氏已經端坐在兩側,笑得合不攏嘴。
江雨晴手上的顏色都來不及洗,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落了淚。
梅子穿著新衣,頂著紅蓋頭,穿著繡花紅鞋,美!哥哥一表人才,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帥!如此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能夠走到一起,是莫大的緣分,不知道在佛前苦苦修了幾世,才換來今日的牽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