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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青年走後,胡拾不由得啞然失笑。
作為在北平具有號召力的新文學領袖人物,這種事情胡拾碰到的更多,大家處理的方式大致相同,至於以後會不會看,那就要看有沒有時間了。
林子軒拿著稿紙。和胡拾告辭,朝著北京大學外邊走去。
相比較而言,胡拾比他要忙碌很多。
胡拾雖然反對泰戈爾提倡的東方文明,但泰戈爾在北平期間,他作為文化界的代表,不少活動都有參與,這次泰戈爾的訪問是中國文化界的大事。
林子軒就較為自由,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動,他可以隨意的安排時間。
他住在北平石虎衚衕7號的松坡圖書館內。那裡也是新月社成員的主要聚居地,在北平沒有自己的汽車,他只好乘坐電車返回。
在電車上左右無事,林子軒就翻看起了那疊稿紙。
稿紙上的字跡端正。是標準的小楷。
不過故事就顯得粗糙了些,拖沓散漫,有些地方語句不怎麼通順。看得出作者是用心寫的,只是水平沒有那麼高。
文章寫的同樣是湘西的人物故事。有模仿《邊城》的痕跡。
林子軒雖然一直在抄襲名著,但抄的多了。逐漸培養出了基本的鑑賞能力。
他覺得這位作者的文化程度恐怕不高,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否則文章中不會出現明顯的語句錯誤,而且作者顯然還處在模仿名家文章的階段,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
儘管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這篇散文式的小說還是有著諸多的亮點。
他朝後翻了翻,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作者的名字。
“寫於1924年4月13日,沈叢文。”
林子軒看到這裡恍然大悟,原來正是《邊城》的原作者。
沈叢文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的北漂一族。
他生於1902年,小學畢業,早年在湘西投身軍伍,參加軍閥混戰,看慣了生死,終於覺悟,脫下軍裝,來到了新文學的起源地北平。
1922年,沈叢文來到北平,本想考取燕京大學的國文班,可他的文化底子太差,沒有被錄取,只好在北京大學旁聽。
北漂的日子非常艱辛,可以說是連吃飯都成問題。
他準備寫文為生,朝著北平的各大報社投稿,卻沒有一家報社願意刊登他的文章。
北平《晨報》副刊的主編孫福園甚至在一次編輯會上,把沈叢文的一摞投稿當眾扔進了放置垃圾的紙簍之中,並諷刺說這是沈大作家的稿子。
這裡面有多種原因,一是當時沈叢文的文章還不很成熟,二是沈叢文的文章和孫福園主編副刊的理念不合。
這裡還有一段鬱達浮和沈叢文的故事。
1924年冬天,沈叢文無以為生,飢寒交迫,便寫信向著北平不少文壇名家求助,只有鬱達浮接到信後前來看望了沈叢文。
鬱達浮在瞭解了沈叢文的窘境後帶著他吃了頓飯。
這頓飯用了一元七角錢,鬱達浮拿出五元錢付賬,把剩下的三元三角錢給了沈叢文。
鬱達浮還寫了一篇著名的《給文學青年的公開狀》,發了一頓牢騷。
並勸說沈叢文不要想著讀大學了,文憑沒有用,讀了大學也找不到工作,要麼回湘西老家,要麼做賊好了,生活比上學更重要。
隨後,鬱達浮向《晨報》副刊推薦沈叢文的文章,讓北漂的沈叢文慢慢步入了文壇。
那個時候《晨報》副刊的主編已經不是孫福園了,而是換成了劉勉濟和翟世映。
可以說,沈叢文在北平的前幾年是極為窘迫的,甚至到了需要人救濟的地步。
由此可見,北漂有風險,入行需謹慎。
但誰能想到,正是這位小學畢業的湘西青年成為了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成就非凡的作家。他的文章別具一格,帶著鄉土氣息,卻異常的優美,甚至入圍了諾貝爾文學獎的候選人名單。
林子軒拿著這疊泛黃的稿紙,想了想。
直接給錢幫助沈叢文擺脫困境,這法子簡單有效,不過可能會傷害這位湘西青年的自尊。
不如發表他的文章,給他稿酬來的合適。
當然,沈叢文的文章還需要修改一下,想想自己能夠修改未來大作家的稿子,林子軒也算小有成就感,誰讓沈叢文現在的文章不成熟呢。
回到住處,他先把今天演講的內容整理出來,投到《晨報》的副刊上,然後修改了沈叢文的